第二十三章何事秋風悲畫扇（十一）炎帝雖然能君臨天下並有條不紊的處理朝政，受萬民敬仰，可見到玖若哭成淚人，炎帝顯然不適應這樣的場麵，居然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有些尷尬。看著玖若哭的那樣傷心，王後欲開解幾句緩解炎帝的尷尬，可是神農石年卻朝她擺擺手，王後隻得緩緩退下，出門前轉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玖若。炎帝整理了一下思路說:“你是炎帝神農石年的女兒，你的母親百合是神農山獵戶的女兒。”說到這裏，炎帝的語速放緩了，“二十九年前，我離開天台山去神農山采摘藥材，不慎誤中瘴毒，又與侍衛走散，是你母親和舅舅救了我。當時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醫者打扮，你的母親在我病重時以處子之血引出我體內的瘴毒，當時她知道我有妻室，我很愛自己的妻子聽夭。百合她都知道，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一頭砸了進來。”炎帝講的斷斷續續，思路有些跳躍，玖若卻聽懂了，他要告訴玖若一切不幸都是她母親的責任。這個男人愛的是她的妻子，卻把一切不幸的後果推給母親一個人承擔，玖若的目光有些冰冷，炎帝卻絲毫不覺得異樣，繼續講自己的故事:“後來，我傷愈離開斷了和她的聯係，很久以後我派鳳儀去尋找她，知道她身懷有孕，本想接她來天台山，可是她知道我們身份懸殊，不願來，後來她幫我撫育你，玖若我很感激她！你的母親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不要說了！”玖若的聲音有些猙獰的味道在裏麵，炎帝的這些話已經讓她完全喪失了理智，母親是什麼樣子的隻有她最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詆毀母親。“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和我說我的母親？她把一個怪物般的我撫養長大有多麼不容易這隻有我知道！她原本可以找個獵戶過著靠山吃山，一世安穩的生活，隻因為她愛上了你，就要變得如塵土一般低微，任你踩在腳下踐踏嗎？你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把所謂的幽冥珠封印在我身體裏麵，我的母親不清楚，隻是一味的以為你是為我好。她一點點看著我慢慢變得不男不女，慢慢變成長不大的怪胎、變成一個男孩子，她是怎樣的恐懼羞怒，以為是自己害了我，一輩子都活在悔恨內疚之中吧！她是在病痛和精神的痛苦中慢慢死去的，卻不知道這一切全是拜你所賜！”石頭的目光之中全是仇恨，看慣了世間百態的神農氏炎帝都不禁為這個孩子的眼神所震動，想起了二十九年前的那個預言，如果在這個孩子心中種下仇恨，那種子會在她原本就充滿陰暗的心內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玖若是拖著腳走出大正殿的，隻覺得每隻腳都重若千斤，拖著拖著往前，拚命在腦中想自己要回到哪裏？卻不知道該抬腳去向何方？潛意識中玖若隻知道不能停下，要一直走，一直走，可怎麼走也回不到母親身邊了，一路跌跌撞撞，害得旁邊的侍衛半貓著腰在一旁侍奉生怕出現意外。眼睛瞧不見，卻一路走到了鳳儀住的殿外。鳳儀正在和侍女們曬著藥草，玖若聞到了藥草味，想到了母親。現在她終於知道了母親身上的藥草味從何而來了，原來愛一個人當真可以愛到這麼癡？玖若拖著疲倦的小身子慢慢的走到牆角蹲下、坐下，動作緩慢的引起了風鳳儀的注意。這個孩子即便是眼睛不靈光也從不肯安分一下，昨日在夜宴上受了委屈也不至於如此萎靡不振呀！“王......玖若你怎麼了？”鳳儀覺得在玖若恢複真身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呼王姬，這樣也可以在她名正言順之後少些對她不利的流言蜚語。玖若沒有回答，眼中的星光已經暗淡，像幹涸的泉眼，沒有絲毫的靈動之氣。“怎麼了？”鳳儀有些著急伸手要來摸玖若的額頭，玖若又狠又準的拍掉鳳儀的手，冷冷道：“死了才好！”話音未落整個腦袋便瞬間耷拉下來，眼耳口鼻都是殷紅的鮮血流下來！膽子小一些的侍女嚇得驚叫起來，鳳儀也大驚失色！華國最好的醫師都對玖若的情況束手無策，炎帝也隻好從病榻上掙紮著起來給自己的閨女把脈！體內的寒毒與極陽之火在激烈的碰撞，這個孩子的心脈已然受損嚴重，為什麼會在短短時間內受創嚴重？神農石年第一次質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不該告訴她真像，自己既然可以為了保護聽夭而隱瞞真像那麼多年，為何會告訴給一個孩子，對她而言這個真相是如此的殘酷？石頭原本以為被身父拋棄是淒慘的，卻不料命運是如此的波雲詭異，自己的父親居然告訴自己，你是我的孩子，但實際上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孩子！你的母親是赤水聽夭，你生而在鎖骨窩帶有火焰紋，命硬而將克盡天下！為了不波及王族的命運原本要把你溺死，後來你同父異母的妹妹生下三天夭折，她也是神農王族的骨血，我用她的屍骨讓神農長老們安心，你得以接她之名活下來！兩個母親都不知道，聽夭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孩子還活著，百合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早已夭折！縱然天下人都覺得炎帝是偉大的神，可那一刻石頭隻覺得惡心，為自己曾經一心一意要尋找父親感到羞愧，隻有母親一個人就夠了！自己要去尋找母親，永遠不離開她！石頭體內的幽冥珠已然全部破碎，寒毒慢慢浸透心脈！炎帝修書給中容國俊帝，請求能夠讓自己重傷在身的二女兒去日出之地湯穀療傷。半月後，八駕龍馬拉著雲輦離開天台山，向不死之野進發！炎帝看著遠去的雲輦在眼前慢慢變成一個黑點，心頭悵然若失！自己這一生豐功偉績不談，自問無愧於天地，難道當真是虧欠了百合嗎？隻是他隻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人族，在天地間不過是須臾的過客，所以作為一個壽命冗長的神族自然沒有把她當做一回事，但自己對她當真隻是利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