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1 / 3)

夜行船

流水落花翻掌弄,千機變、夜逃驚悚。奪命青鋒,機關算盡,卻是陰謀與共。

古墓縱橫千載洞,卜生死,誤驚誰夢?俯仰人間,瞬間鬥轉,不過巫風一送。

驀然一陣輕風,搖破了窗外的樹蔭,自濃綠處漏得幾道閃爍的陽光,恍如一池碧波瀲灩的光影,雖是短暫的一晃,卻似驚擾了熟睡中的她,於是兩彎閉合的睫毛輕輕一顫,再黑羽般地展開,露出了一雙琥珀色的眸。

眸光眯住,瞟了眼教室的窗外,她再次睡眼惺鬆地趴回臂彎,貓似地拱了拱,在課桌上換了一個更為慵懶的姿勢,繼續小睡。

頭頂上的吊扇,正在熱呼呼地旋轉,將班主任的講課聲攪拌的多少有些失真,仿佛一聲聲的空穀回音:“這節課是我們高二年級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次總複習,現在,我們開始劃重點,請打開課本到第三頁……”

教室裏立刻傳來一片嘩啦啦的翻書聲,幾乎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查找、劃勾,隻有她,還趴在那裏,睡意正酣。

“唔唔唔……”一陣手機的震動,突然自書包裏悶聲傳出。

琥珀色的睡眸再次打開,晃一眼黑板前奮力疾書的班主任,她摸出手機,一條短信,赫然入目:“再睡下去,你這一季的外測考評就該徹底黑叉了。”

她無奈地閉了閉眼,轉眸,再次瞥向二樓窗外那棵綠蔭濃密的樹。監視她的攝像頭,一準就安在那兒。於是低頭,拇指飛快地回複短信:“師兄,我們的那位校花,可是天天都在著纏我,要你的住址和電話。說說看,我會不會給呀?”

“威脅?”短信回了過來。

“我隻想很好心地提醒一下你,如果這次某人被黑叉了的話,就很難說她會不會到處宣揚你的手機號碼,臥室方位和最喜歡的底褲顏色了。”

手機上沒再回來短信,直接來電振動了。

“丫頭。”手機裏遞來了一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

“恩。”琥珀般晶瑩的眼,再度飛快地瞥了瞥黑板上那根正吱吱亂響的粉筆。

“明天晚上請你吃飯,怎麼樣?”

“不是吧?這麼快就心虛了?拿出點膽色好不好?”她支起課本,將整個腦袋探低到了桌麵下:“被女孩子倒追,好象始終都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惡心我?”

“嗬嗬,”她壓低的聲音裏充滿了惡意的調侃:“惡心?你不是刀槍不入、鐵石心腸的嘛,上次在中銀密庫,把我丟在通風口裏的是誰?”

手機那邊的聲息陡然一扼,隨之靜默。

心虛了?她微噙著冷笑想,等了等,對方出聲,隻好硬著頭皮再問:“怎麼,我有說錯嗎?”

她聽出自己壓低的聲音裏充滿了猶豫。事實上,在潛意識裏,她更希望對方能給出一個富有人情味的解釋,無論邏輯是否合理。

可手機卻在這時傳來了一聲淡笑:“我是扔下你自己跑路了,不過,以當時的處境,你要是我,會有其它選擇嗎?有逃生的機會卻要和別人死在一起,你真會那麼蠢?丫頭,不要忘了,如何自保是我們受訓時上的第一課。”

她頓時一噎,隨即嘴角僵硬地抽了抽,訕訕道:“說的好,不愧是殷子楓。”

那邊的聲音依然魅力深邃:“過獎。那麼,能問個問題嗎?”

“問。”

“我最喜歡的底褲顏色是什麼?”

“噢,這個嘛……喂!我說,你還真穿底褲啊?”

“……”

她禁不住賊笑起來,連帶著手機也樂顛顛地跟著一陣猛顫。這個回合,至少沒輸,爽!

可還沒等她得意地爽完,一隻大手突然拍上她的課桌,同時傳來一聲陰沉的惱怒:“殷嚀!你在幹什麼?!”

“啊?沒,沒幹什麼啊。”殷嚀嚇了一跳,連忙關上手機,可抬頭還是碰上了班主任那雙逼視而來的狹長眼縫。

她,愕然,同時求助地看了看四周。

四周,是正在回頭看她,幸災樂禍,等看好戲的全體同學。

“恩……好吧,說實話,”她終於好不意思地紅了紅臉,垂眸,拘謹地擺弄了一下手機,再,抬起那雙特謙虛,特真摯的眼:“剛才,我也就是為咱中國的電信事業做出了那麼一點小小的貢獻,請老師不要大張旗鼓的表揚,做為炎黃子孫,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教室裏,一時間哄笑四起。

“你!”班主任禁不住指向她的鼻尖,正欲發火,又似想起來什麼似地冷笑了兩聲,點頭:“嘴巴挺能是不是?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這個!”

說罷她一個回身道疾步,從講台上的那摞作文裏抽出一本,再嘩啦啦翻出一篇空白,指住:“你看看,這次全班級就你的作文沒寫,為什麼?”

殷嚀瞄了一眼,怯怯:“不是吧,我寫了呀。”

“你寫什麼了?就寫上了我布置的作文題:懶惰,能讓我們得到什麼!”

殷嚀垂著眼,抖了抖唇,委屈極了:“對噢。老師在空白的作文上又是打紅叉,還劃鴨蛋,這不就是懶惰的結果?多切題嘛。”

周圍再次哄堂大笑。

“……”班主任看著她,徹底無語了,半天,才鐵青著臉一指教室大門,咬牙裂目:“你你你……你給我出去!出去!一直站到下節課!!聽到沒有?現在!立刻!馬上!”

“哦。”她乖巧地低下頭,可憐兮兮地走出了高二.三班的教室。

高中部的教學樓裏,朗朗的讀書聲,此起彼伏。

空蕩蕩的操場邊,一個身穿白色短裙的高挑女生,正被罰站在蕭索寂靜的風中,閑望雲天。身後的花壇裏,茂盛著紅花錦簇的石榴樹,其中的一枝,正紅豔豔地翹開在她的發際旁,為那張如玉的麵龐,掃上了一抹胭脂的薄紅。

風過,又有幾片紅花零落。

寂寂良久,忽然有腳步從遠處行來,卻是兩個翹課的男生打此路過。

女生不禁歪過頭,向他們,笑彎彎甚是友好地看去一眼。

從她身邊走過十秒後……

“老大,看到了嗎,那妞的眼睛!”

“嗯,琥珀色的。”

“該怎麼形容?真TMD勾人,對吧?”

“怪不得你語文從沒及格過,那不叫勾人,是嫵媚。”

“靠,有什麼區別?”

“給我查查,她是哪個班的,我要認識她。”

手機,再次震動。

一條短信,出現的嚴肅而奪目:你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所以,不要試圖跨越底線。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半晌,才歎氣,回過去三個字:我沒有。

第二條短信:在說沒有之前,先管好自己的眼睛,和笑。

閉目。

媽的,在這個世界上,到底安有多少殷氏的監控攝像頭?

三天後,夜幕低沉的學校門口。

剛放了晚自習的學生們正背著各自的書包,一湧而出。

一個紮起馬尾長發,額前留海飛揚的女生穿著白色短裙,腳蹬單排滑輪,在柏油馬路上唰的滑了幾下,便遠離了校門。

前方,是一條通往大街的小路,雖然路燈有些昏暗,可它己被殷嚀滑過了無數遍,熟悉得隻需閉眼,數到第30下,就能滑到路口。

可是今晚,她卻突然覺得有些異樣,有什麼不同?夜色、街樹、路燈、偶然幾個過路人,看上去似乎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分明,有一絲暗藏的危險,正在風中藏匿等待。

今晚,或者會比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