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千年太歲(1 / 3)

“看!來了!”一個身穿翠青色唐裝的少女手搭涼棚,望著東方的天際,脆聲叫道。

此處位於中國西北邊陲某山脈深處,綿延千裏的山巒終年覆蓋著茂密的針葉植物,無論春夏秋冬,目力所及皆是一片綠色,猶如一張綠色的魔毯無限量的鋪張開來。可是就在這起伏的魔毯之中,如今卻顯露出一小塊黃色的土地,分外奪目。

這置於山麓之上的小塊平整的土地正是剛剛挖掘修葺完成的一座臨時飛機場。平台的邊上還停放著各種挖裝機械未及撤走,可見施工的緊急與倉促。然而,之所以說這個平台是座飛機場,是因為此刻站在平台上的十名黑衣大漢和一名青衣少女皆極目遠眺著遠處天空中那兩個小小的黑點——兩架直升機正疾速駛來。

奢華的機艙內,一個身著粉色旗袍的絕美少婦斜倚在昂貴的黑鯨皮沙發上,懷抱著一個半歲大的女嬰,少婦低頭輕囈,逗弄著嬰孩,嬰兒渾然不顧流出的口涎濕透衣襟,回報以極喜悅的歡笑,格格作響。

少婦對麵是一名中年男子,頭頂道冠破舊歪斜,一身道袍肮髒邋遢,麵皮蠟黃、獐頭鼠目、瘦骨嶙峋,斜背著一柄劍,劍身用白布層層裹住,隻露出劍柄處,黑紅色桃木所製,久不清潔,似有蟲蛀,腰上係著一個紅漆葫蘆。形象與機內周遭的華貴裝飾極不相稱。此刻,他盤膝坐於一陰沉木龕上,雙目微閉,如入坐忘之境。

“哎——”,落拓的道士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張開眼睛,看了一眼對麵的美婦。

“怎麼?師兄,你後悔了?”美婦仍自逗弄著嬰孩,連頭也沒抬一下的沉聲說道。

“哎——,”道士又歎了一口氣,“阿離,不是我不想幫你,可是這一路飛來,就已經碰到了三次罡雲結界,這絕不是尋常的墓穴,竟布下這重重障礙,裏麵到底封印著什麼?”

“我不管裏麵封印著什麼,我隻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美婦抬起頭,盯著道士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中含著不可摧毀的堅毅。

道士仿似極其害怕美婦的目光,迅速地移去視線,透過玻璃窗,俯視著愈加逼近的目的地。

“阿離,謝然已經亡故,你又何苦——”

哇————!

沒等道士說完,美婦竟用力將懷內的嬰兒一下子摜到了地上。雖然地毯柔厚,卸了大部分力量,但嬰兒仍然吃痛,放聲大哭。

前一刻還視若珍寶,下一刻竟然心狠至此。眼前這自幼一起長大的師妹,現今竟然任性如斯。道士立刻跳下木龕,俯身抱起嬰兒,輕拍撫慰,口中喃喃的道:這又何苦!這又何苦!

美婦一言不發,隻是冷冷的看著道士,目光如刀。

道士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直升機著陸了。

機門拉開,一陣山風湧入,夾帶著原始森林的清新氣息和新挖開泥土的腐朽氣味。

美婦不再與道士對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道士抱著孩子,踟躕少頃,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也緩步邁出了機艙。

地麵上,身穿翠青色唐裝的少女早已快步奔了過來。隻見她頭上綰著兩個發髫,略胖的小臉被山風吹得紅撲撲的,一直掛著憨憨的笑容。

“夫人,您到了。”

“清風,拿好東西,立刻出發。”美婦麵容冷峻,看也沒看一眼少女。

“是的,夫人。”清風仍舊笑著答道,然後立刻跳進機艙,不一會兒,從機艙內抱出一個三尺長,六寸厚的黑漆木匣。

等在原地的十名黑衣巨漢也走向另一架直升機,從上麵卸下了一具水晶棺槨。

棺槨內躺著一具男屍,三十五六歲年紀,雖麵色泛青,有些許屍斑,但觀其五官,生前定然容貌非常俊朗。

一個美婦、一個少女,十個彪型巨漢扛著巨大的水晶棺槨,最後,跟著一個衣著落拓的道士,懷抱著依依呀呀叫嚷的女嬰。就這樣一支奇怪的隊伍沿著剛剛開辟、罕無人跡的山路向山頂緩緩行去。

行至山腰處,突然一股熱浪襲來,逼得人不能前進半步。

“師兄——”

道士聽見師妹叫喚,不情願的走上前來,將懷裏的女嬰又送回美婦的懷抱,深深的看了美婦一眼,眼神中有責備,也有憐惜,更多的是無奈。

道士走到最前麵,解下掛在腰間了紅漆葫蘆,打開蓋子,喝了一口,然後,噗的一聲噴了出去。

隻見噴出的水滴一顆顆漂浮在空中,形成了一粒粒水珠,水珠靜止蓄勢片刻,霎時,猶如一枚枚子彈般向前方射去。

水珠遇到熱浪立即化為一股青煙,吱吱作響,仿佛水滴滴落在燒紅的鐵板之上。然而,水滴的數量很多,水汽升騰少頃,先前的炙熱感覺便消失無蹤了。

“怎麼回事?”清風懵懂地抬頭問道士。

道士輕撫了一下她的頭,走上前去,俯身從地上摘取了一朵火紅色的花。仔細看來,原來在厚厚的草地上種著一排極不顯眼的紅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