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姣好,身姿曼妙,眼前的少女一身緋色舞裳,柳腰緊束,柔柔地立在庭中,望著周身肢體交纏的男男女女躊躇不前。
龐統看著她,隻一眼便就瞧出那溫婉之下無法忽視的恐懼:一雙玉手攏在袖中,緊緊地攥著花紋繁複的錦緞包邊,隱約可見纖細的十指血色退散,一片慘白。
她的步伐已是有些慌亂,怯怯無章地往後退去,眸中噙淚,看上去倒還真有幾分惹人憐愛。
可惜,他不太想救她。
就在這時,有一將軍蹣跚而來,因是醉酒,麵色酡紅,眼中的欲望盡皆顯現,望著她,猶如望著妓館之中的風塵女子,一點一點地打量她衣裙之下的清白身軀,滿含占有。
將軍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就輕易地將她帶入懷中,嗅著她頸脖之間的馨香,情不自禁地啃咬上去,惹得少女淚水漣漣。
她哭了……卻沒有求救……
莫名的,龐統一陣惱火,捏著手中的酒盞好似捏著少女細膩的頸項,恨不得將其折斷。
她死定了!
這是龐統的第一想法,然後,狠絕地甩開手中的酒盞,起身。他走到她身邊,出其不意地將她自將軍懷中拉出,對著將軍笑道:“這舞姬倒是不錯,不知將軍可否割愛?”
將軍一怔,半晌沒能反應過來眼前之人的話語,眨眨眼,細細地品味……他的軍師說舞姬不錯,問他能不能割愛?這是真的?傳聞之中不近女色的軍師居然同他討要女子……
霎時,他的酒便醒了,如同瞧見怪物一般地瞧著龐統,許久才畢恭畢敬地退開,陪笑:“自……自然可以……。”
要知曉,不同於諸葛軍師的不好女色,龐軍師連個姬妾都無,時常惹得軍中士卒猜疑,此人是否染有斷袖之癖?
現在,龐軍師竟然主動求女?!
天啊……
他驚歎著,回到席位之上,左推有攘地催促著身邊的士卒圍觀。一不小心,動靜過大,竟是惹得神態默然的李副軍師也抬起頭來,好奇地望眼過去。
李副軍師素來同龐軍師交好,因而,關於他們之間的傳聞也不是沒有。更甚,還有說龐軍師、李副軍師以及諸葛軍師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愛恨情仇。這般,倒是有好戲看了。
再觀前方,龐軍師已是領著少女回到席間,攬著她,將她半壓在身下,親吻她的唇瓣。她想推拒卻因著心裏的思慕而手足無力,漸漸的,轉變為回應,小心翼翼地吮吸著。
她回應,他卻倏地將她推開,譏笑道:“就你這般也想要引誘我?阿榕,你當真以為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阿榕……是的,她是阿榕,曾經是他的阿榕……
許多年前,當他還是少年的時候,他撿到她,在血流成河的老舊村落,看到瑟瑟發抖的她躲藏在殘破的床榻之下,怔愣地凝望著眼前癱倒的兩具屍骨,瞳仁瞠大。
他把她自榻底拉出,安撫性地哄了哄,自表清白,“別怕,我不是壞人。”
她卻沒有理他。
“小娃娃……。”他不依不饒,隨即稍稍用力地搖了搖她消瘦的肩胛,大聲道:“你還活著,小娃娃,你還活著……。”
這般,年幼的孩童才茫然地眨了眨眼,伴隨著奔湧而出的淚水。
她嚎啕,聲嘶力竭,匍匐在早已冰冷的一雙屍骨之上,哭喊,“阿爹……阿娘……。”
那聲音淒厲異常,聽得龐統心裏一震。
他恍然憶起幼時的自己,麵對雙親的離去,同樣的悲痛欲絕……
他幫她安葬父母,將她留在身邊,那年,他二九,她四周。
四歲的她,瘦瘦小小,盡管肌膚細膩,眉眼秀美,也無法輕易斷出男女,更何況她的身上還穿著貼合的男裝。
自此,她成了他的書童,因是老舊村落前生有一棵榕樹而取名阿榕。
“阿榕……。”喃呢著,龐統複又將她壓在身下,細細地親吻。他吻她的唇,先是淺嚐而後掠奪;他吻她的眼,飲下顆顆珠淚;他吻她的耳廓,輕咬慢吮……
“先生……。”突然,耳邊響起她兒時溫軟的嗓音,周身的場景也盡皆變換,成為一間簡陋的草廬。書房之中,正被教授讀書的小小孩童驟然抬眸,詢問:“先生,何時……這天下才能重歸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