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沉的,黑雲遮住太陽,悶熱的沒有一絲風,壓抑的憤怒無聲蔓延開來。斑駁的玄武岩高台上,白衣女子麵無表情,呆滯難掩的美貌依舊灼灼其華,像極了凋零的白荷,蒼白的光芒。遠處,一位鶴發童顏的老嫗強忍憤怒,右手握緊花梨木杖,冷冷道:“洛月,你真是大膽!竟然違背規矩生下孩子,步你娘親的後塵,真是不知悔改!”
“婆婆”被喚作洛月的白衣女子喊道“洛月沒有忘記娘親的慘死,洛月不是不知悔改,隻是……隻是孩子是無辜的,洛月不忍心讓孩子為我承擔罪責,還請婆婆念在洛月平日裏的孝順盡心,一命抵一命,留下孩子。就像……就像當初的娘親和我們……”話音未落,老嫗一聲冷哼“夠了!洛水行刑!”洛水應聲上前。
容貌如此相似,洛月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雙生姐妹怎會不像?身著青袍的洛水緩緩走近,一如既往的清冷。洛水手持長劍,“姐姐,你是自行了斷還是由水兒代勞?”語氣滿是冰冷,完全是一個陌生人的口氣。淚水滑下麵龐,洛月滿是悲傷“水兒,姐姐能見……見一見孩子嗎?最後一麵,就最後一麵!”微微皺眉,洛水揮了揮手,侍女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走了過來。粉嘟嘟的小臉,安靜的睡著,絲毫不知道娘親即將離世,自己會變成孤兒,洛月苦笑。
“上路吧。”乘其不備,洛水一劍刺透洛月的胸膛,鮮血在白衣上渲染開來,刺目的美麗。白色身影倒在高台上。一切都結束了,人影漸漸離去,高台上隻剩下一具屍體,一個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陣陣陰風呼嘯而過,雨點由小到大,重重打在身上。洛水蹲下來,為姐姐合上雙眼,輕聲道:“姐姐死不瞑目是嗎?放心,水兒答應姐姐——你的孩子水兒撫養,你的願望水兒實現,你的仇恨水兒替你雪恨。這樣,你說好不好……”
暴雨過後,青石路上沒有絲毫血跡,隻是在幽深的樹林裏多了一座無名塚,幽靜的恐怖。落水安靜的站在無名塚前,“這裏,很安靜。”洛水喃喃道,微微駐留,流下僅有的悲傷,轉身,離去,光影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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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官道本是很安靜的,烈日炎炎,除了有緊急的事,誰會頂著大太陽趕路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隊人馬踏上官道,馬脖上的鈴鐺晃來晃去,清脆的鈴聲奏出歡快的小曲。“小姐,你看我們是不是休息一下,這麼大的太陽大家都受不住了!”秀兒擦著滿頭大汗輕聲問道,小姐的脾氣他們不是沒有領教過,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喜怒無常的人?老爺穩重,夫人端莊溫柔,少爺更是溫文爾雅,小姐那是個刁蠻!
珠簾卷起,一張嬌俏的麵容帶著些許嗔怒,“不是剛剛休息過嗎?你們這些下人就是懶散,爹爹娘親平日裏就是對你們太過縱容,本小姐才不會縱容你們!”兩個時辰前的休息也可說是剛剛,隻怕世上也隻有小姐可以這樣說,不過這隻是秀兒的心裏話,說出來小姐不把她打個半死才怪。“可是小姐……”話音未落,車隊前方一陣騷亂,本就生氣的小姐更是生氣,不顧秀兒的勸阻,提起長裙奔下馬車。
車隊的領頭是一個滿是絡腮胡子的中年人,雙手青筋暴起,可見是多麼憤怒。眼前的黑衣男子卻麵帶微笑臨風而立。“敢問閣下為何阻擋在下的去路?”絡腮胡子按照江湖規矩抱起雙拳,語氣卻是挑釁之極。“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原來是土匪強盜,絡腮胡子心生計策,低聲道:“閣下請仔細看看我們的商號。”黑衣男子眯起雙眼,馬車上的彩旗中央,一個“柳”字十分顯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