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什麼,是比後悔更讓人痛徹心扉的了。
金陽跪在紫璐的屍體旁邊,哭得涕淚交加。可是,紫璐停止的呼吸、消失的心跳、下降的體溫和越來越僵硬的身體,都在表明,她已經離這世界遠去了。
剛才,在金陽說出那句“通往太極學園之路”的一刹那,呼嘯的白光驟然熄滅,沈算之出現在金陽的麵前。幾乎就在同時,那剛剛退卻的、可怕的三頭巨蟲,也惱怒萬分地咆哮著衝了過來。
沈算之驚呼一聲:“‘甲子’。”隨即他一甩雙袖,兩道耀眼的白光衝了出去,白光在那三頭怪蟲的頭頂炸響,可是它並沒有退縮,反而更瘋狂地撞了上來。沈算之迅速從袖中取出一隻葫蘆,用力地拋了出去,與此同時,他又敏捷地祭出了一張深紫色的靈符,將那靈符打在葫蘆上,葫蘆立刻像魚雷一樣彈射進三頭怪蟲咆哮的大嘴中。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刺眼的白光閃起,三頭怪蟲的軀體瞬間斷裂成塊,而後又化成齏粉,四散而去。
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過後,金陽這才發現,爸爸媽媽已經暈倒在地。他哭叫著撲了過去。
沈算之搖著頭說:“他們沒事,隻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昏過去了。”
見沈算之說的這樣鎮靜和肯定,金陽這才放心。他哭著看著沈算之將躺在地上的紫璐輕輕地抱了起來,卻不敢問任何有關她生死的問題。他竭力選擇著其他的話題,問道:“這個叫‘甲子’的怪蟲是隱形的啊,我爸爸媽媽怎麼會看見它呢?難道我爸爸媽媽也有了法術體質?”
沈算之說:“怪物們對普通人類是不感興趣的,它們看不起沒有法術的低等生物,根本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形體。隻有那些被激怒的怪物們,才會憤怒地現出原形。‘甲子’是六十年才出現一次的怪物,所以,它的憤怒比其他怪物要多得多,就算它是隱形的,普通人也看得見。”
金陽低著頭說:“老師,我還有一個問題······”他猛地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沈算之,“藍嶽······藍嶽他還活著嗎?”金陽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在紫璐犧牲的時候,問起關於藍嶽的事情。是想用已經漸漸習慣的、失去藍嶽的痛,來掩蓋紫璐死去這巨大的痛嗎?
沈算之不帶笑容,默默無語。
金陽不知該說什麼了。
沈算之看著紫璐熟睡般的臉,歎了口氣說:“金陽,其實你是在回避紫璐犧牲的事實吧?”見金陽不說話,沈算之說,“有邪惡,戰爭就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有戰爭,正義者就不可避免地會犧牲。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去太極學園,就應該坦誠地接受這樣的事實。”
金陽固執地選擇了繼續回避,他說:“老師,我爸爸媽媽醒來以後,會記得發生的一切嗎?”
沈算之解釋說:“人腦是有自動保護和修複能力的。當遇到的事情超出人本身的接受範圍後,大腦會選擇暫時停止工作或徹底崩潰,後者就是你們普通人所說的失憶和發瘋。幸而,你父母的大腦都選擇了暫停工作,等他們醒來後,多半會認為自己做了一個夢而已。”
金陽明白了,怪不得爸爸會把被禿鷲圍攻時的情景認為是一個夢。原來是大腦的自我保護功能啟動了。
沈算之說:“你經曆了這麼多事,卻依然清醒,這足以說明入學卷軸沒有弄錯,你是天生的法術學習者。”見金陽還是不說話,沈算之說:“你在擔心離開後父母的安全吧?其實紫璐······紫璐打入你父母身上的靈符,因為帶了她心髒上的血,又是她心甘情願這樣去做的,所以這靈符是具有最純正的正義力量的。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暗黑法術都無法傷害到他們。換句話說,就算影山的影者和影山同盟者,把這城市鬧騰得天翻地覆,你父母依然可以避開一切傷害,像普通人一樣安穩地活下去。”他歎息著說,“金陽,不要太難過了,我能想象得到,紫璐選擇舍身去保護你父母,是帶著巨大的幸福感的。雖然還沒正式進入太極學園,但她是最優秀的正義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