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上小心些,不要騎得太快。”父親隨口應了一句,叮囑道。
何水蓮看著弟弟走了,對母親說道:“媽,水清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今兒來了怎麼不愛說話呢?媽,他沒跟你說啥吧?”
“沒說啥啊,就說這一個星期,學校忙,他才回來的晚了。沒事吧,別瞎琢磨了。”母親對女兒說道,可是她從何水清一進家門就感覺到了,但是她不想和女兒說,又不頂啥事兒,還讓女兒操心。
何水清口袋空空的回到了學校,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宿舍就在學校的最後麵,是一排平房。每隔五間宿舍就有一個廁所,是旱廁。夏天的時候,大家都默契的不進這個廁所,寧可走遠一點,去學生的廁所。冬天冷,旱廁的味道也不是很大,男老師還是會走的遠一點,去學生廁所。有的女老師就會在宿舍邊的廁所小解,大家也都默認。何水清的宿舍就在廁所旁邊,何水清為此還專門找過學校的總務主任要求調換宿舍,可是總務主任說再沒有空宿舍了,讓他將就將就,等以後有空宿舍的時候,就給他換。總務主任也為此專門找人把那個廁所門封起來不讓使用。其實何水清報到的時候,還是有兩間宿舍的,可是一起報到的還有一個女老師陸小英,何水清就隻能發揚風格住進這個靠近廁所的房間裏了。
何水清到了學校沒有直接進去宿舍,他在宿舍外麵的一排石凳上麵坐著,他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後麵的幾個星期。口袋裏可是真的空空如也了,這對於一個善於計劃的理科男,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從小到大,何水清都是善於計劃的一個人,不論是花錢還是做事,甚至是在大學的時候見女朋友約會的時候都是計劃好的。他不喜歡那種手忙腳亂的感覺,他要生活井井有條。可是這一次他手足無措了,今天沒有給父母說這件事,一方麵是不好意思,從畢業以後,每月的工資一半給母親保存,說是孝順他們,現在卻張嘴說沒錢,會讓父母多想的。另外一方麵就是因為父親的倔脾氣,要是聽他去送禮,肯定得罵他。何九曲,名字有九個彎,可是一輩子為人耿直得要命。他的為人如果能有一曲,也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了,畢竟那個年代能讀書的人還是很少的。既然不能給父母說這件事,那就隻能自己想辦法了。何水清看著遠處的沒有樹葉的樹,在黑黢黢的夜晚有點孤獨,一陣風刮過來,在樹枝上發出噓噓的聲音。何水清覺得有點冷,雖然穿著毛衣,可是何水清還是感到了冬天的威力。他慢慢地走向宿舍,悄悄地掏出鑰匙,把掛在門口的明鎖打開,又把房間的暗鎖也打開。推門進到宿舍,打開燈。房間裏雖然沒有爐火,可是明亮的日光燈還是給他帶來了很多溫暖。他回身把門輕輕關上,暗鎖的鎖舌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何水清脫了外衣,把那幾毛錢掏出來,疊整齊了,放在桌子上。他想要不明天就去學校財務上借點錢吧,自己總不能活活餓死吧?他笑了一下,有點無奈。
何水清沒有給爐子生火,都這麼晚了,就湊合一晚上吧。他把外衣和外褲都脫掉,穿著毛衣毛褲躺在床上,學校統一配發的鐵架床發出響亮的咯吱聲,在靜悄悄的晚上,也是一種陪伴。
“當!當!當!”聲音雖然很輕,何水清還是聽見了,他抬起頭,想要確認一下是不是聽錯了。沒有聲音,再沒任何聲音響起。他把腦袋放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當當當!”敲得快了一點,但是確實是有人在敲門。“誰?”何水清有一點點緊張。外麵沒有聲音。他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又問了一句。
“是我”,外麵的聲音很小。但確實有人,聲音也挺熟。何水清開了燈,打開門。外麵站著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人,頭上圍著圍巾,身上穿著滑雪衫,腿上卻穿著一條薄薄的線褲還是緊身的,腳上穿著一雙挺可愛的棉拖鞋。“你是……陸老師?”何水清遲疑地說,“你這是要幹什麼呢?有什麼事情嗎?要不你進來說話?”說完了,何水清才想起,這麼晚了,請一個穿成這樣的女老師到自己的宿舍,也不合適,“我不是……我是想你……不,不是,我是想問你有什麼事情嗎?”看見外麵的人站在那裏,不說話,何水清有點語無倫次。
“你說什麼呢!”外麵的陸老師說,“我想……那個,但是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去。”
“你要幹啥?”何水清還是沒明白。
“那個……我要去上廁所”。陸小英很不好意。“今天晚上前麵的路燈壞了,我想請你陪我去。”
“哦,哦哦!”何水清連聲“哦”著,轉身穿上外衣,也沒穿外褲,出了門隨手一拉,哢噠一聲,關上了門。就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何水清發現鑰匙沒帶出來,鑰匙拴在皮帶上,裝在褲兜裏。連忙推門,門已經上鎖。
“我忘記帶鑰匙了!”何水清站在門外看著陸小英。陸小英也傻了,這可怎麼辦?忽然想起自己還要去上廁所。“你先陪我去山廁所吧,回來再想辦法。”陸小英轉身走在前麵,何水清跟在後麵,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