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溫軟柔和,薄霧輕罩,露珠駐足葉尖,空氣中彌漫著舒爽清甜的味道,上京郊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飛奔著向東城門外三十裏處遠的棲霞山駛去。
伴隨著嗒嗒的馬蹄聲,道路兩旁的景象不斷的往後退去,透過薄紗窗,看著這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冉姝珺眉頭輕鎖,思緒慢慢飄遠……
冉姝珺在三歲這一年冬天不慎跌進後花園的池子裏,也是因為這一次機緣,方夏穿到了冉姝珺身上,成為工部伺郎冉躍的長女。回想起當年的那場劫難,方夏仍心有餘悸……
八年前,另外一個時空裏,方夏和登山俱樂部的朋友利用周末的時間,一起到郊外的鳳凰山開展探險活動。出發當天,天氣晴朗,誰知在登山的半途中卻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大雨傾盆而至,原本沙石遍布的小路頓時變得泥濘不堪,大家急急的往上走,想尋一處平整的地方暫時避一避。雨下得又急又大,方夏眼前一片模糊,突然腳下一滑,方夏失聲尖叫,旁邊的隊友急忙伸出手想拉住她,可被雨水澆透的手心一片濕滑,隊友不僅沒能拉住方夏,反而差點被方夏下滑的力道扯倒,要不是後麵的隊友眼急手快從衣襟上扯住了他,恐怕他就要和方夏一起滾落到下崖之下了……
方夏再一次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穿越了,變成了大越朝工部侍郎冉躍三歲的女兒冉姝珺。
時光如梭,飛逝而過。冉姝珺今年已經十一歲,一張鵝蛋臉皓如凝脂,眉似新月,眼眸澄澈,長成了一個嬌俏賢靜的小人兒。
八年已經過去了,那場探險劫難已經成為冉姝珺深藏心底,無法言喻的一道傷痛,也正是因為這一場劫難,改變了她的命運軌跡。
正想著,馬車外一個年紀十二、三歲,身材高挑,麵龐白淨,穿石青色淩棉比甲的小丫鬟輕聲道:“姑娘,棲霞山到了。”這是冉姝珺屋裏的大丫鬟碧瀾。
冉姝珺回過神,低低的應了一聲,扶著碧瀾的手下了馬車。一旁的長著圓臉,身材中等,身穿藍綠色比甲的小丫鬟凝翠遞上一件月白刻絲錦繡雙蝶披風,她是冉姝珺身邊的二等丫鬟。碧瀾接過凝翠手裏的披風給冉姝珺仔細穿好。
冉姝珺轉身向眾人吩咐道:“周祥瑞和王師傅就留在這兒守著馬車吧,張師傅和李師傅與我們一道上山。雁淩,記得帶上給璿璣道長的備禮。”雁淩今年十歲,是冉姝珺身邊三等丫鬟,周祥瑞是冉家的家生子,母親是冉姝珺生母雲氏的陪嫁,父親是冉家的管事,今天給冉姝珺趕車,王師傅,張師傅和李師傅都是冉家從鏢局裏請來的護院,今日一道陪同護送冉姝珺上棲霞山清虛觀拜會璿璣道長。
清虛觀位於棲霞山半山腰,距離山腳有一個時辰的腳程,馬車行至棲霞山下就不能再往前走,來人隻能棄車徒步走上山。
清虛觀香火鼎盛,來往的行人雖多,可善男信女對神明皆懷有幾分恭謹敬畏之心,因此這山上治安一向都很好。
與璿璣道長結緣,始於八年前那一場落水。當年冉姝珺被救起後,一直昏迷不醒,大夫看過都說是因為落水受了驚嚇,且冬日池水冰冷,身子染了風寒,虛弱不堪,所以遲遲未能醒來。
冉姝珺是冉躍的原配雲氏所生,當年雲氏難產,拚死生下冉姝珺後因為血崩而離世,冉躍對於這個女兒,可謂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疼寵萬分。
正當冉躍一籌莫展之際,冉躍的幕僚韓承敏向他提議,可相救於一向與璿璣道長交情深厚的安國公祁廷耀,請祁廷耀幫忙引薦清虛觀的觀主璿璣道長。
璿璣道長是清虛觀的方丈,擅長醫術和占卜,據聞其人武功亦是深不可測。璿璣道長名揚四海,上門求醫之人尤如過江之鯽,觀裏一向由他的兩位徒弟負責出麵接治傷患,璿璣道長本人極少顯露於人前。當年由於安國公祁廷耀出麵引薦,璿璣道長就親自出麵為冉姝珺醫治,自此結下善緣。
自此,冉姝珺每隔上幾個月都會上山拜會璿璣道長,一來是感謝道長當年的救命之恩,二來則是因為璿璣道長是冉姝珺重生以後一個很好的談話對象,在他麵前,她不必有所顧忌,可以暢所欲言,真實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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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棲霞山籠罩在薄薄的霧氣中,枝葉鮮綠,空氣中散發著淡淡草木的清香。這不由得讓冉姝珺回想起前生的晨練活動,那個時候,人們都喜歡早晨到郊外的白雲山去跑步,回來的時候再順便背一桶山裏清澈冰純的泉水,前世她也曾經與母親結伴去過幾回。
想著走著,不多時,一行人就已經到達了半山腰上的清虛觀。
清虛觀曆史悠久,風景清幽,山勢峻美,福地洞天,其建築規模宏大,香火也很鼎盛。
進了清虛觀的大門,繞過照壁,走過牌樓,穿過山門,還未走到靈官殿,遠遠的,冉姝珺就看到清虛觀住持純陽道長親自出來迎接。冉家父女因著與璿璣道長的關係,與清虛觀往來頻繁,這麼多年下來,彼此之間已經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