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心思,司馬錯在班師途中與甘茂有意無意地經常說起太子。甘茂極有興致,向司馬錯詳談了太子嬴蕩的過人稟賦:文武全才、胸襟開闊、禮賢下士、雄心遠圖等等。司馬錯不經意地知道了許多事情,心中越來越不安寧了。
回到鹹陽,太子的軍旅神話又迅速地彌漫了宮廷市井,又彌漫了秦國朝野。司馬錯卻始終保持著沉默,在對秦惠王的《平定巴蜀書》中,隻字未提太子曆練,在《請封軍功爵位書》中也沒有羅列“阿木拉”軍功。奇怪的是,秦惠王也始終沒有向司馬錯問起過太子的軍旅曆練,想起秦惠王托付太子時的殷切之情,司馬錯覺察出其中難以言傳的微妙。更令司馬錯不安的是,班師大典所安排的力士較力,事先他竟完全不知道。
……
張儀笑了笑:“沒一件硬實事,操心個甚?”
“是麼?”司馬錯也笑了,“果真無事,丞相倒是好耐性,聽我聒噪一個時辰?”兩人都笑了,卻都沒有說話。良久,司馬錯輕輕歎息了一聲:“颶風起於青萍之末,太子躁動暴烈,甘茂好大喜功,偏偏秦王又到了暮年之期,秦國如何了得?”
“上將軍,就沒有想想自己如何了得?”
司馬錯笑了:“一介武夫,了不了又能如何?倒是丞相,正遇龍騰之時。”
張儀笑道:“巴蜀一趟,上將軍也磨出了幾分詼諧?”
“太子很是佩服丞相,豈非大喜?”
張儀默然,思忖良久道:“上將軍兩年有得,且容張儀思謀一番。”說罷告辭出門。司馬錯殷殷送到府門,再沒有說一句話。
三、秦惠王千古奇症
張儀回到府中,已經三更時分,無意入睡,信步遊蕩到池邊石亭下。
抬頭一看,一個白色身影正站在石亭之中,不是嬴華卻是何人?張儀走過去笑道:“夜半時分,形影相吊,倒是別有風韻。”攬住了男裝麗人的身軀。嬴華笑著掙脫:“誰個形影相吊?你才是!”張儀笑道:“等我麼?”嬴華嬌嗔道:“等你做甚?不許人家有心事麼?”張儀拉了嬴華坐在自己身邊:“如何?見到王兄了?”嬴華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張儀笑道:“有甚動靜?也見到太子了?”嬴華嫣然一笑:“你不是能事麼?猜猜。”女兒嬌態十足,與平日的灑脫英風大是不同,一時分外動人。張儀怦然心動,猛然結結實實地摟住嬴華,在她耳邊笑道:“教你嫁給我?是麼?”嬴華咯咯笑著,一句話沒說軟倒在張儀懷裏。
張儀雄心大起,一把剝扯去了嬴華的男兒長衫,顯出了一身滑手的紅色錦緞小衣。月光之下,赤裸裸的嬴華被放倒在石案上,潔白豐盈的身軀晶瑩生光鮮紅欲滴。烏黑的秀發上一頂男兒高冠,平添了幾分奇異的媚色。張儀也是第一次在明月之下品嚐麗人,微風習習,體香津津,玉體毫發皆見,比起吹滅燈燭大不相同,更是覺得美不勝收,竟一氣猛勇了半個時辰,兀自興猶未盡……
嬴華閉著眼睛癱了好一陣,方才紅著臉裹著衣服坐了起來,打量著張儀笑道:“世上可有這般丞相,未婚先亂,風流非禮!”張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主風流,丞相何敢裹足不前?”嬴華一陣咯咯笑聲,伸手飛快地在張儀臉上摑了一個清脆的巴掌:“呸!本公主從來不是淑女,是你的克星。”張儀摟住了嬴華赤裸的身子笑道:“我天生皮厚,耐克,願如何克都由得你。”嬴華伸出赤裸的雙臂攬住了張儀脖子,悄聲笑道:“你這無賴勁兒,當真可愛,若像蘇秦那般正經八百,才沒氣力。”張儀不禁哈哈大笑:“噫!你卻如何曉得蘇秦沒氣力?果真不是淑女……”嬴華一急,猛然用長衫包住了張儀的頭:“夜半時分,公雞打鳴麼,恁般大聲?”張儀愈發笑不可遏,咳嗽著撕扯開長衫,搖頭晃腦道:“公雞打鳴,職責所在,何罪之有也?”逗得嬴華又咯咯笑了起來,聲音比張儀還響亮。
笑鬧一陣,嬴華才說起了進宮情景,張儀越聽臉色越沉。
嬴華是嬴虔的小女兒,秦惠王的堂妹,又是行人兼掌黑冰台,一等一的王族公主加機密幹員,任何時候晉見秦惠王都無須通報。誰知這次卻大不一樣,剛剛過了王宮正殿,便被一個老內侍攔住,說是要稟報秦王允準方可。嬴華頓時沉下臉來,大袖一揮,徑直走了進去。老內侍不敢攔截,連忙一溜碎步跑開了。將近秦惠王書房,長史甘茂從書房旁邊的小門匆匆迎來,遙遙一個長躬道:“行人且請止步,我王今日不適,不能見臣理事。”嬴華眉毛一挑道:“甘茂大人,王兄有病,我更得探望。”甘茂沉著臉道:“行人是公主,如何不知法度?”嬴華頓時氣惱,冷笑道:“既知我是公主,你便讓開。”甘茂卻梗著脖子道:“身為長史,職責所在,敢請公主退下。”嬴華幾曾受過如此怠慢,怒火躥起,抬手狠狠打了甘茂一個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