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罪 從軍 兵營(3 / 3)

中午休息的時候,唐紹義突然找來了,見到阿麥後有些驚訝,問:“你的臉是怎麼了?”

阿麥臉上的腫還沒全消下去,現在仍是有些青紫,如今聽到唐紹義問,就連旁邊的什長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阿麥咧了咧嘴角,避開唐紹義的視線,淡淡說道:“自己撞的。”

此話一說,不光是王七,就連什長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唐紹義也是從軍隊底層混出來的,自然知道阿麥沒有說實話,不過見她不打算說,也就不再問了,隻是又問道:“為什麼好好的親衛不做了?”

阿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人家商將軍不要她了,故意把她丟到這步兵營裏來受罪吧?她抿了抿嘴角,答道:“我不要以近侍起身,我要實打實的軍功,我要做將軍。”

唐紹義微怔,抬著眉毛看了看阿麥,然後又隨意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低聲對她說道:“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在人前講。”

阿麥明白唐紹義的意思,也覺得自己剛才太過張狂了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了。”

唐紹義伸手拍她的肩膀,點了點頭,囑咐:“凡事還是謹慎些好。”

阿麥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覺得這樣的話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唐紹義看到阿麥的眼神,無奈地笑笑,沒有多做解釋。漢堡城破,守軍全軍覆沒,他現在已經歸入了商易之的青州軍,雖深得商易之賞識,可卻遭不少青州軍老兵將們的嫉妒,日子過得並不輕鬆,不過也不算全無好處,起碼把他以前急躁耿直的性子磨圓了不少。

唐紹義掃了一眼阿麥身後暴土揚塵的校場,又看她滿臉泥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問道:“可還吃得住軍中的苦?”

“沒事,比起我們從漢堡逃難來輕鬆多了。”阿麥說道。

其實吃些苦倒不算什麼,最難的是怎樣遮掩住她的性別。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好說,因為已經入秋,為了暖和有不少人都是和衣而睡,她倒是不怎麼顯眼。最難的是每天的如廁,她每次都得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去,而且每次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與人撞在一起,白天的時候更是連點水都不敢喝,嘴唇都幹得暴了皮。

阿麥雖這樣說,唐紹義也知道她在軍中過得並不容易。軍中的漢子大多欺軟服硬,看她是個俊秀的後生,一些粗鄙的人少不了要起欺辱她的心。唐紹義有心幫她,無奈自己在青州軍中也隻算個外來戶,心有餘而力不足。

遠處校場上已經吹響了集合號,阿麥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唐大哥,我得先去了。”說完就著急往校場上走,剛邁出腳去卻又被唐紹義拽住胳膊,阿麥不解地回頭看唐紹義,見他低了低頭,伸手把腰間的佩劍摘了下來遞給自己,說道:“這把劍你帶著吧。”

這把劍正是唐紹義在漢堡城外贈給阿麥防身的佩劍,來到豫州之後阿麥又把劍還給了他,沒想到他今天又要把劍送給她。阿麥連忙推辭道:“不用,我們有兵器的。”

唐紹義神態有些不自然,臉上卻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給你就拿著,本來這劍也是送你的了,別這麼婆媽!”說著就把劍直接別在了阿麥的腰上,然後又說道,“趕緊去吧,晚了還得挨罰。”

南夏軍官的佩劍都由軍中統一配置,這樣的佩劍是校尉一級以上的軍官才可以佩帶的,阿麥有了這把劍,不但在營中不會受到士兵的欺負,恐怕連她營裏的長官都會看在唐紹義的麵子上高看她一眼。阿麥已是明白唐紹義把佩劍送自己的深意,心中不禁有些感動,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叫了聲“大哥”。

唐紹義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沒說話,隻衝著阿麥揮了揮手,便轉身大步離去了。

回到隊列中,阿麥已是最後一個到的了,營官提著鞭子罵罵咧咧地過來,揮鞭打向阿麥的時候眼睛掃到了她腰間別的佩劍,於是鞭子便有一大半落到了空處。那軍官仔細地盯了一眼阿麥,又罵罵咧咧地往後走了去,卻也沒有再鞭打阿麥。

下了校場,營裏的弟兄看到了阿麥腰間的佩劍,麵上都是又驚又羨,和阿麥親近的王七、張二蛋等人更是湊了過來,王七用肩膀碰了碰阿麥,羨慕地問道:“阿麥,那位校尉大人是你什麼人?”

阿麥想了想,說道:“是結義的大哥。”

眾人一聽這個更是驚愕,王七驚訝地說道:“阿麥,原來你有個當校尉的義兄啊,那你幹嗎還來我們步兵營啊,幹嗎不直接去給他做親兵啊,或者幹脆去做騎兵啊,怎麼成了小步兵了?這最沒前途啊!”

阿麥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王七等人見她沒有回答,也不敢再問了。若在平日,他們必是會再追問,可現在知道了阿麥是一個校尉的義弟,而且那校尉還把佩劍都送給了她,可見他們關係必然深厚,這些下級士兵心中對阿麥自是有了些畏懼,不敢再像平日那樣隨意。

阿麥看出王七他們的心思,可卻也沒做什麼表示。對她來說,這樣的情形也不壞,起碼能讓這些人離她稍遠一些,她的日子也會過得輕鬆一些。不過想到剛才王七說的步兵是最沒有前途的,她心中又騰起些新的憂慮——她從軍可絕對不是為了混口飯吃,掙那點軍餉,她要的是聲望、地位、軍權,她要的是能和陳起站在同一個高度。

隻看商易之對步兵的訓練,就可以猜到他打算要死守豫州,那麼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又一次的守城之戰?不,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奇功,是能讓她很快升上去的奇功!

夜裏,阿麥又一次失眠了,滿腦子裏想的都是怎麼才能立下奇功。如果她現在還在商易之的身邊,也許機會更多一些,可現在她不是了,她就得想怎麼能從現在的位置快速地升起來。她又有些羨慕徐靜,可如果讓她去做他的位置,她又不願意。她不要躲在幕後做一個謀士,她要的是戰場上的廝殺,她要成為不世名將,她要在戰場上質問陳起,為什麼?為什麼忘恩負義,殺她父母,毀她家園。

營帳中的眾人早已睡熟了,隻她一個人還清醒著。她想,她體內傳自父親的那些血肉終於占了上風。

黑暗裏,阿麥從大通鋪上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一天裏也隻有這個時候她可以去茅廁。白天的時候,為了避免和眾人一起去茅廁,她都是不敢喝水的,而為了補充體內的水分,她隻能在晚上入睡前多喝一些水,然後在大家都睡熟了的時候偷偷地去廁所。

今天,她沒有帶自己的刀,而是拿了唐紹義送她的佩劍,然後躡手躡腳出了營帳。軍中的茅廁,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在營帳的後麵僻靜處,用一人來高的樹枝子混著泥巴圈起來的茅廁,沒有廁門,進去了就是一溜兒的蹲坑,臭氣熏天。

阿麥屏著呼吸進去,一邊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一邊飛速地解決自己的問題。等她提起褲子站起來的時候,心中忍不住一鬆,幸好半夜裏跑茅廁的人並不多。她整理好衣衫出來,也許是剛解決完人生大急之後有些鬆懈,也許是她腦子還在琢磨著剛才的事情,令她並沒有注意到前麵的來人,直到撞到了來人的身上,她才猛地驚醒了過來。

“媽的!沒長眼睛啊!”那人罵道,提腳往阿麥身上踢去。

阿麥下意識地避過,借著月光抬眼看麵前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認出來這是另外一個隊上的隊正。她連忙弓著身子避在一邊,垂了臉用誠惶誠恐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男人見腳沒踢上,心中的怒火更大,提起腳又踹了過去。

這一次,阿麥不敢再躲,咬著牙硬挨了他一腳。這人是隊正,而且還是一個營裏的,她不想得罪他,寧可挨他一腳也不想在這裏和他起糾紛。

這一腳踹的力氣很大,正好踹在了阿麥的肚子上,一下子把她踹倒在地上,阿麥忍不住悶哼一聲,用手捂住了肚子。

那男人本想再踹,可一聽這聲音卻突然停下了。

阿麥有些心驚,生怕剛才那聲呻吟被他發現破綻,她雖然早在三年前就用草藥喝啞了嗓子,嗓音即便比一般女子要粗一些,可畢竟不是真正的男子,平時注意些倒也不覺怎樣,可像這種無意識發出的呻吟卻是最容易露餡的地方。

那男人果然是因為阿麥的這聲悶哼而停了下來,這一聲叫得他心裏都癢了起來,他打量地上的阿麥,發現這人明顯還是個少年,身形高挑而瘦弱,就這樣倒在地上,竟然讓他聯想到了女人。

隻這樣一想,他就覺得身體突然熱了起來,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接觸過女人了,一年,還是兩年了?

阿麥也覺出這人有些不對勁,一邊壓低聲音道著歉,一邊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衝著這男人彎了彎腰就想趕緊回到營帳中去,可剛來得及轉過身,那男人突然從後麵扳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