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高樓聳立,立交橋上,汽車猶如穿梭的彩帶一般飛梭。
夜幕降臨,香港,燈火璀璨的城市,晃得猶如白晝。
黎家老宅裏頭,黑色西裝西褲保鏢一字排開,延伸到黎宅外頭。
主屋裏頭,站立的人,跪坐在床沿的人,唏唏噓噓的抽泣聲,起起落落。
主臥室的大床上,躺在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她已經87歲高齡。
鍾傾城睜著眼睛,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溝壑縱橫的臉上,寫盡了人世間的滄桑和曆練。
“媽!”黎季月和黎翰天皆已老去,圍在床旁抹著淚水。
“奶奶!”
“外婆!”孫女,外孫個個都已經成家立業,目光焦急地喚著床上的老人。
“祖奶奶!我是琳琳!”一位估摸著十七八歲的女孩擠上前,叫喚了幾聲,眸光泛著幾分憂傷,看著床上垂垂暮已的老人。
“祖奶奶,我回來了,我是旭誠!”一位身材挺拔,西裝革履的男子圍上前,輕聲叫喚。
緊接著一位又一位的曾孫,外曾孫都圍了過來,個個目光殷切地望著床上的老人。
鍾傾城伸出手握緊了身側黎翰天的手,聲音蒼勁,“翰天。。”
“唉,媽,還有什麼心願,您說!”黎翰天臉上的發絲也已然發白,眼眶裏微微泛紅,三年前父親去世了,想不到這時隔五年,母親終是要隨著父親一起去了。
鍾傾城握著黎翰天的手,緊緊地握著,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翰天,香港回歸了。。”
“嗯,是!回歸了!”黎翰天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把我和你父親的骨灰帶回去吧!”鍾傾城目光泛著一縷縷悠遠的光澤。
“媽,要帶回哪裏?”黎翰天疑惑地問道。
“帶回蘇州,那是我和你父親認識的地方,緣生緣滅,緣起緣落,終該有個歸宿!”說完這句話,鍾傾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落在黎翰天掌中的手無力地垂落。
“媽?”黎翰天見著,輕聲喚了一聲。
“媽?媽媽?”一旁的黎季月和陳若水都跟著焦急地叫道,最後頭,鍾成禦拄著拐杖,直挺挺地站立著,看著眼前已經咽氣西去的老人。
“媽!!媽!”黎季月和陳若水跟著抽泣了起來,瞬間,房間裏頭陷入一片悲傷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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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一個月後,蘇州香山陵園。
一輛輛黑色的汽車,整齊有致地開往陵園。
黎家親眷依次從各輛豪車中下來,皆黑色禮服,胸前別新鮮白玫,男子露額,女子盤頭,小孩也不例外。
一塊合葬的墓碑前,掛著黎嘯和鍾傾城的照片,身後依次按照輩分排開了長長的隊伍。
這是降冠之禮。
短暫悄寂,流動在此間的空氣像女子手中隨風搖曳的絹紗,每個人臉上神情莊嚴肅穆,等候著這樣的遷葬儀式的結束。
秋初時節,天空飄落雨霧縹緲的小雨,好似煙塵一般散開。
一把撐開的黑傘罩在了一位發絲發白的男人頭頂。
陳若水挽著黎翰天跪在了墓碑前,黎翰天莊重地落聲,“爸,媽,我把你們送回蘇州了,將你們合葬於此,香山空氣輕靈,這裏好山好水,你們可以安息了!"
又一次沉寂的空氣在凝結,所有人低頭默哀,一把把撐開的黑傘,秋風吹拂,雨霧散在每個人的肩頭,浸濕了衣衫,帶著幾分涼意。
遷葬儀式結束後,身後的人群分立站在兩旁,陳若水挽著黎翰天從中間先行開,後頭是黎季月挽著拄著拐杖的鍾成禦。
陵園門口,汽車門打開之際,黎伊伊領著一位男人走上前,“爸爸,這是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
黎翰天轉頭,看向那位男人,男人領出了工作證和一係列文件,溫和的聲音,“黎先生,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將您父母黎嘯先生和鍾傾城女士的一部分善款捐助在西部貧困山區,建立小學,屆時會以您父母的名字命名,具體事情已經辦理穩妥,我們這裏會工作人員繼續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