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立嗣風波(1 / 2)

乾元225年,春,南安殿肆筵設席,燈燭輝煌,熠珠璀璨,樂師鼓瑟吹苼,宮女弦歌曼舞,百官接杯舉觴。

南安殿是霽國皇宮最華麗氣派的殿堂,鎏金銅瓦、飛簷鬥拱、宏偉壯麗,曆代帝皇的重大儀式均在此盛舉。殿堂內:十二根金龍盤柱矗立殿堂四方,殿頂懸嵌九顆巨大的夜明珠,曳曳生輝、燦若明月。內鑲翡翠的白玉甬道,在珠光的映照下,流光溢潔,浮得殿堂如雲山幻海,炫耀繚目;一條織日月山水等萬象錦紋的品紅金線地毯,從殿門蔓延至丹墀,增添了幾分肅穆莊重。

總管太監李來壽一身湖藍色宦官服,走至玉階,輕輕一揮手中拂塵,喧鬧的大殿頃刻寂靜。所有的目光流向金碧輝煌的殿鑾之上,迎接霽國至高無上的天子:憲帝。憲帝五旬有餘,日角珠庭、龍眉鳳目,他身穿繡五爪金龍明黃袞衣,頭冠白玉流珠旒冕,傲然地走向鑲金嵌玉的至尊寶座。當他轉身麵對眾人的那一刻,殿堂之下,群臣齊齊起身跪拜,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憲帝揮起雙袖,示意眾臣落座,自己也威坐於龍椅,居高臨下地俯睨著殿台下的王公重臣,緩緩啟口道:

“承上天之命,受先皇付重之托,朕以眇身於王臣之上,仔肩甚重,唯恐不任。自親政以來,兢兢業業、事必親躬、統理萬機、勤劬不怠。現海宇升平,百姓安居,朕亦欣然。然國之儲嗣,不可久虛,朕子元燁,皇後所生,人品貴重,克承宗祧,茲立為皇太子。”

憲帝的聲音渾厚魄力,在一片肅靜的殿堂內,顯得格外清晰和厚重。殿堂下的王公大臣神態各異、竊竊私語。他們中有人暗喜,有人憤恨,有人懊惱,有人木然……

南宮元燁在眾人謙卑而複雜的目光中,從憲帝下方的側座翩然走出,他年方弱冠,生得麵若冠玉、眉目如畫,精致的五官好似琢雕;一襲纁玄色繡金龍織錦鍛華袞,頭戴鑲十二顆東珠鎏紫金累絲束發冠,腳踏鑲白玉紫錦履靴,渾身散透著尊貴俊逸。元燁信步走上殿鑾,臉色肅然,眼底沒有欣喜,也沒有惶恐,他跪立於憲帝的寶座前,接受著聖訓。

憲帝雙手托起一把長劍,劍鞘銀光閃閃,劍柄鑲嵌著紅色寶石,注目於他:“我朝開國之初,先皇平定四夷、一統中原,就是用的朕手中這把‘玄碧’寶劍!此物經曆朝天子代代相傳,到朕這已是第六代君王。今日,朕就把這把代表天子身份的乾坤寶劍轉賜於你!希望你能以江山為計、以萬民為心,擔起仔肩重任!”

“謝父皇恩賜!兒臣定當謹遵聖諭,上不負父皇重器之托,下不負臣民仰慕之望。”禮節叩謝,元燁從憲帝手中莊嚴而鄭重地接過寶劍。

啊—這玄碧劍也太沉了吧!元燁心中叫苦,眉宇一緊,托劍的雙手不禁微抖。他腦海中即刻閃出“儀態”二字,暗咬銀牙,帥氣轉身,再次麵對殿堂下的眾臣時,已是容色舒展,氣質閑定。

“吾皇聖明,太子千歲”殿台下眾臣一片高呼,聲浪一聲接一聲,迭蕩殿堂、久傳不息。

元燁雙手托著寶劍,在大家的朝賀聲中,挪步回位。他迫不及待地放下寶劍,心中長長籲了口氣:還好,未失禮節!不禁轉目注視著這把象征霽國至高皇權的寶劍,劍身通透碧亮,劍端暗浮玄黃色澤,果然是玄碧三尺主乾坤啊!

坐在側殿的妃嬪麵色各異、心思萬千:葉貴妃神情倨傲,不以為然;權淑妃矜持含笑,微微點頭;常婕妤雙眸豔羨、氣質謙雅;易昭容神色黯然、雙眼落寞;蘇貴嬪端莊自持,一臉謙和;師婉儀漠不關心,隻顧拈了個櫻桃丟進嘴裏……

而在殿堂之上還高坐著兩個女人,一個是氣態雍容的葉太後,她雙目微闔,麵上含著和煦而恬靜的笑意;另一個則是中宮之主須皇後,她鳳冠霞帔、儀態莊重地默視著殿下眾臣和妃嬪的神色舉止,她的臉上半是笑意、半是憂色。

自霽國開朝以來,皇帝有三宮六院的妃嬪,以皇後封銜最為尊貴。次下為“貴、德、淑、賢”四妃之位,是依《女誡》中所訓的女人四種品性之名而定立。如今,四妃之下又封昭容、貴嬪、婕妤、婉儀、小媛等銜。

憲帝膝下共有五名皇子、一名公主:

大皇子南宮元啟年紀22歲,為葉貴妃所生,自是抱負不凡,處處嶄露頭角,多謀善斷,現在朝中兼管戶部、兵部;

二皇子南宮元燁年紀18歲,為須皇後所生,秉性淳厚、不喜政務,至今仍在書房念書,尚未從政;

三皇子南宮元浩年紀17歲,為蘇貴嬪所生,天資英武,沉穩率直,是個少年將軍,兩年前戍邊漠北,至今未歸;

四皇子南宮元傾年紀16歲,他的母妃叫花貴人,為誕他難產而歿。元傾自幼體弱,性情溫潤,為人低調,常年在宮外療養沉屙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