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地一聲,隔布簾被粗魯地拉開,陸賽男冷著臉看他:“叫!一大早叫魂啊!”
陸鹿連忙拉過被單蓋住下身,結結巴巴道:“……姐,姐……你怎麼不先打招呼就進來?”
“我打個毛招呼啊?一大早鬼吼鬼叫吵死了,睡個覺都不安生。”
陸鹿小心掩飾著,擔心被她看到,滿頭黑線地想,還是夢裏的她比較溫柔,說話輕聲細氣的,生怕打擾到他。想到這裏不自覺地垂下臉,衝她擺擺手:“姐,你快出去,我要換衣服。”
“切,小毛孩一個,你樂意給我看,我還害怕長針眼。”陸賽男嗤之以鼻,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換好衣服,別忘買早餐。”
第一次做這麼尷尬的春夢,竟然被抓個現形,陸鹿垂頭耷腦,口氣萬分無力:“好,我知道了,祖奶奶,拜托別用這麼盛氣淩人的口氣說話,好像我欠你幾百萬不歸還似的。”
陸賽男恨得直咬牙,可對著他就是說不出任何惡意重傷的話。
陸鹿好像特別理解她,不再和她爭,誰叫她是孕婦呢,孕婦心思詭異,特愛猜忌,脾氣暴躁,可現在她不說話,轉身出去了,他趕緊拉上布簾,動作異常迅速,重新換了底褲。
看到純黑底褲上乳白色液體,他暗自鄙視自己是吃了激素長大的種豬,怎麼就那麼淫蕩呢!
吃完早餐,陸賽男打開互聯網,在搜索引擎裏鍵入“杜慕清”名字,顯示沒有找到用戶信息,好像杜慕清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搜索不到任何有關他的信息。
陸鹿來催她休息,她不耐煩:“天天不是吃就是睡,我遲早會提前步入老年癡呆。”
陸鹿無言,看著她給鴻雁寫郵件,有些著急目標會暴露,麵沉似水,哄騙她說:“昨天晚上六點半,我去青年旅館附近散步正好看到車行那邊有出租二手私家車,價格也不貴,因為是二手車隻需要押金不用身份證登記,不如我帶你去附近神社看看?順便給你求個護身符?”
陸賽男轉過頭來,目光看向他,半信半疑:“你確定?”現在不像剛出逃時的樣子,整天繃緊神經,胡亂猜忌,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換隱秘居所,此時沒有從國內傳來任何有關杜慕清遇害的消息,以為杜慕清沒事,他們姐弟倆也會安全一些,放鬆了警惕,要外出遊玩。
他們最終沒有租用私家車,乘坐新幹線去附近的神社,用金箔紙作裝飾的那種三層樓閣的華麗神社,到的時候正趕上一位富商的們日式傳統婚禮,不巧的是碰到下雨,他們到屋子裏躲雨,婚禮的賓客一看到他們,嘩啦一下全圍上來,齊刷刷地望著他們,嘴裏咦哩哇啦說著日語,她聽不懂,陸鹿不住點頭,不住地傾聲道歉,要麼“死你媽撒,”要麼“阿裏嘎多”。
陸賽男看著很有喜感,忍住了笑,把臉轉向一旁。
陸鹿和那邊商議好了,帶著她神情肅穆站到一旁參加婚禮。
日本人的婚禮,新娘新郎皆穿純白和服在神社神靈前接受祝福,而前來參禮的賓客皆是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裝,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嚴肅得好像黑社會中某個幫派老大的任職儀式。
陸鹿站到她身旁,湊近了,壓低聲問:“姐,你笑什麼?”
陸賽男眨了眨眼,也是壓低聲,交頭接耳狀:“沒什麼,這個真是婚禮嗎?搞得葬禮一模一樣。”
陸鹿也是笑,過了半晌兒,衝她慧黠的眨眼:“葬禮就葬禮吧,生不能同時,死亦同穴,連死亡都不能把他們分離,挺好的。”
陸賽男側著頭,一副很疑惑的樣子,為什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陸鹿笑了笑,在她耳邊柔聲說:“姐,看好了,要記住哦,接下來是新郎新娘要將戒指帶入彼此的左手無名指。”
陸賽男點頭,果然,台上穿純白和服的新人交換了指環。
“然後是向神明敬獻……”
“嗯。”
“這是最後一步,親友相互舉杯敬賀。”
台上新人的每一步好像都在陸鹿的掌握中,完全按照陸鹿說的步驟進行婚禮,不多會兒儀式完畢,賓客們退了出來,此時雨勢漸去,透過層層疊疊的烏雲露出玉盤樣明媚的太陽,他們沿著神社的走廊踱步下山,繞道去最近的簡式開運神社,那裏有一段濃蔭遮蔽的羊腸小道,走在小道上看不到任何陽光,就像突然轉入暗夜,無法適應眼前黑暗,加之她高度近視,患有輕微夜盲症,謹慎地一步步摸索前行,心裏有些害怕,喊了一聲:“陸鹿,過來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