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同去拜訪這個老翁的時候,並不是以鬼魂的形體去的,而是穿了一件“衣服”,找一具入土不久的屍體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雖然現在人們更願意以火葬處理遺骸,一方麵因為土地資源的緊張,一方麵可以預防疾病產生,但是在一些偏遠的地方,土地並不是什麼問題,習俗的觀念依舊深入人心。淩同所處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所以隻是在周圍轉上了一圈,就有所發現。
穿衣服的想法是出於對達者的一種尊敬,就像去麵試的時候我們要西裝革履這個道理一樣,對上表示對這次機會的重視,對下好歹自己做了一些準備,聊以自慰。
淩同的“衣服”,還算入眼,死者是一個中年的大叔,骨節寬大,從身型看生前還算魁梧,然則此時此刻,沒有了生機的滋潤,自是大不如前,皮膚黝黑,臉型方正,是個忠厚老實的相,雙手粗糙有力,滿手老繭,生前想來幹慣重活。略略打量,淩同不敢多作停留,以免多生事端。進入了這個幹涸的身體,鼓蕩了一下,本已幹癟的身體漸漸充盈起來,皮膚上也有了光澤,回複到原來的模樣。從土裏掙紮者出來,審視著這具新的肉體,勉勉強強還算及格,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畢竟在地下埋了一段時間,不過淩同已經滿意,反正不是去參加好男兒的選拔,不需要什麼身體本錢。整理好現場,便匆匆離開了。前前後後這段時間,淩同雖然專心進行著齷齪,然而另一方麵也小心留心著周圍的一切,否則,萬一讓人看到詐屍的情形,便是大大不好了,一心多用,到了淩同的境界已經是一種本能。
淩同低頭垂手,恭立在門前,一間簡陋的茅舍裏傳來此起彼伏傳來陣陣鼾聲。此刻正是青天白日,正是農家忙碌的時候,然而茅舍的主人渾然不顧,猶自好夢,不知白日黑夜。
淩同守在門口,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老漢居住的地方本已偏僻,又生性孤僻,也沒有人經過,否則,一個還算孔武有力的大漢,卻如同做錯了事的學童,等待挨先生的大板,況且老頭從始至今,向來孤身一人,這大漢是什麼身份,本身是一個可以讓鄉裏人茶前飯後議論的不錯的話題。
時至正午,房裏總算有了動靜,確實老頭一邊睡累了,側個身繼續再睡,淩同沒有任何焦躁,依然肅目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
到了傍晚,紅霞映天,老頭才似乎很不情願,咕咕囔囔的醒過神來,半坐起來,依著床頭,眯著眼睛,不冷不熱的斜視著淩同看,也不說話,神態輕藐。淩同一動不動,隻是越發恭敬。房間裏極是安靜,可以聽到門外一陣陣風聲樹響,氣氛一時間有些古怪。
老頭打量了淩同一番,似乎覺得沒勁,於是起身穿鞋。信步走出了草屋,淩同並沒有出聲,依舊低垂著頭,隻是緊緊的跟隨在老頭身後,卻見老頭走到房外一處灌木叢生的所在,隨手解下褲帶,無視淩同,就地大解起來。淩同也不回避,就那麼站在那裏,似乎給老頭站崗放哨。不一會,便傳來一陣劈裏啪啦,接著有物墜地的聲音,一股惡臭滿天遍地撲麵而來,好像打破了奄菜缸,弄碎了臭雞蛋,筆墨難以形容,臭到極點就如同生化武器一般,幾乎讓人窒息而死,幸好周圍沒有其他的居民,而淩同又是一個死人,這具身體,感覺還在,但是多少打了折扣,加上淩同求道心切,竟是眉頭也沒有一皺,隻當這股惡臭如同空氣,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