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是因為承受不住喪子之痛才這麼做的,說來,也是情有可原。
這一天,全城搜索。搜索一個孤身的女子帶著一個剛出生孩子的身影。
這一天,全城報道。報道懷了容氏總裁孩子的小姨子因不幸流產精神失常,最後偷走孩子的故事……
蘇染在病房休息,無意中聽到外麵護士激動私密的竊竊私語,忍不住開了電視。
電視上那緊鑼密鼓的現場直播,無數鏡頭伴隨著警車出入在大街小巷,蘇染根本不知如何反應。
蘇沫能帶著孩子去哪裏?
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榕城都已經快被翻過來,可依然沒有消息。
剛出生孩子的生命那麼脆弱,照顧不當隨時都可能夭折,孩子的家人都快跟容銘遠拚命了,可沒有消息該怎麼辦。
容銘遠等了一夜,一夜無果。
第二天早晨東方露白之際,他給蘇染打了電話。
其實蘇染也踟躕了一晚上,正欲撥出他的號碼。
心,顫一顫。但還是很快接了,她急促的呼吸透過聽筒傳到容銘遠的耳中,他不說話,她憋不住先開口:“容銘遠!”
“你說。”他的聲線粗沉,是一夜未眠的結果。
“找到蘇沫了嗎?”她沒有兜圈子。
“沒有。”
“全都找遍了嗎?”
“你覺得呢。”他隻差沒有掘地三尺了。
蘇染的心又是一抖,現在聽他的聲音她都覺得害怕,可還是堅持道:“也許,我知道她在哪裏……”
容銘遠目光一緊,這也是他給她打電話的原因!他等著她自己開口,果然沒一會兒,蘇染便道:“你肯定沒去孤兒院附近的小樹林找過對不對,那是我們的老房子,那裏有一間小木屋,我們小時候經常躲貓貓的地方,蘇沫每次做錯了事都會躲在那裏。”
蘇染絮絮叨叨的說著,聲音不自覺柔和,容銘遠大步往外走,打了個手勢叫宋磊等人跟上,可卻舍不得收線,一直聽著蘇染柔軟的念叨:“你去那裏找找看吧,如果那裏都沒有……”
但願沒有如果。
“好,我現在就帶人過去,你別掛電話,再想想還有其他什麼地方,要抓緊時間,孩子耽誤不起!”
“嗯!”這是他們分別後,第一次隔著電話那麼平心靜氣的沒有爭吵,沒有針鋒相對,隻想快點把蘇沫和孩子找到。
容銘遠坐在車上,聽著蘇沫那邊傳來的警笛聲與喇叭聲:“你開了電視?”
“對。”蘇染道,“看了一晚上了,因為沒消息,所以我……”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多麼蠻橫又霸道的指責啊。
蘇染咬唇:“那你怎麼不早點給我打呢。”
“……”他緘默,無言交換著彼此的呼吸,都為了那可笑的自尊,硬撐著罷了,不過這一次,到底是他先低了頭。很不容易吧,他也是真的擔心蘇沫的。
蘇染歎了一口氣:“而且我以為憑你的能力應該沒什麼事情能難倒你。”
“蘇染,你這是故意在挖苦諷刺我嗎?”
“我哪裏敢。”蘇染自嘲,“從來都是你威脅我不是嗎?”
“那也是以前,現在你找到靠山揚眉吐氣了吧。”瞧瞧,明明那麼冷酷的一個人一顆心啊,碰著了蘇染,還是忍不住滿心冒火,忍不住倒打一耙。
“容銘遠,我不掛電話是因為蘇沫,不是想聽你挖苦跟諷刺的,你再這樣我就掛了。”
“不許掛!”他怒吼一聲,到底,還是沒繼續說下去,蘇染也沒真的掛,兩人就這麼各自握著手機,聽著對方的呼吸,一直等容銘遠趕到小樹林。
在蘇染的指揮下,容銘遠不費力的找到了小樹林裏的小木屋。
木屋門虛掩著,裏麵還傳來嬰兒的哭聲,以及一個女人低低的淺唱聲,容銘遠腳步一頓,身後的人也都跟著停了腳,可以斷定,是蘇沫帶著孩子躲在裏麵。
在容銘遠的吩咐下,人朝著四周散去,包圍住了小木屋。
接著,他孤身一人上前,推開了小木門。
門內的蘇沫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手抱著仍在繈褓中的孩子,披頭散發,滿臉驚慌,聽到開門聲嚇的立刻抱著孩子縮到了角落裏,一臉戒備,待偏頭看清來人後,她一怔,又急忙赤腳跳下床來,拉住容銘遠的手:“銘遠,是你來了?真的是你!”她驚慌失措的朝他背後看去,確定沒人後,把容銘遠拉了進來,然後掩上了門,獻寶似的把孩子遞到容銘遠麵前,“銘遠,你快看看,我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呢,快看看,是不是很像你?”
容銘遠眼中閃過沉痛,望著她懷中啼哭不止的孩子,點點頭:“是很像我,讓我抱抱吧。”
“好啊好啊。”蘇沫飛快的把孩子遞了過去,可就在容銘遠要接手的時候,她又迅速的收了回來,自言自語的搖頭,“不,不是的,銘遠不要我跟孩子了,你不是銘遠,不是,你騙我的,騙我的……”她像個迷路的孩子,又重新縮回了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