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言隻是嘴唇略動,但汐兒過人的聽力還是能捕捉到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音。
“我上午收到的,是靜怡從蕭城送來的。內亂當晚,有值班的人隱約看到有黑影飛快掠過,手中抓著一顆寶珠。”
汐兒的眼神中有些驚訝,她也聽說了藏寶閣失竊的事情。難道是海音回夢?那個黑衣人又是誰?
“我發現自己好像一直處於被動,這可不好玩!”昭言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狠狠拍了下徐行的踏月,然後自己跳下馬。
踏月撒開蹄子狂奔,顛得汐兒好不容易才掌握住平衡。剛才那人在自己耳邊說,“汐兒,不如你先去給我探探路吧。”
這個滿肚子彎彎繞的小姐,又有了什麼鬼主意?
在後麵分別跟著的陸紅雲和重門一下子愣住了,這兩人分開了?跟上誰?
雖然兩人第一反應都是跟著昭言,但是他們知道昭言特擅長搞些疑兵之計,一想那個汐兒功夫並不拔尖而且好像身上有疾,昭言是絕不會丟下她的。與其去跟那個不知道跟不跟的上的機靈鬼,不如守株待兔。
於是兩人拿定主意,提起全身的氣,使出吃奶的勁兒去追那匹飛馳的神駒了。
昭言聽得有衣袂翻飛的聲音呼嘯而過,躲在門廊裏得意地笑了。
叫你們見不得人,盡情去追踏月吧,盡情地繞著這美麗的落霞城奔跑吧……
然後她摸索著爬上一個幹草堆,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開始曬月光浴順便集天地之精華。
---------------------
晨曦微露,繞著落霞城急速跑了一夜的兩位高手癱在草地裏喘粗氣,略有點被耍了的感覺。
等到太陽再升高一點,兩人才覺得力氣恢複了些。
忽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口哨,不遠處正在啃草的踏月一聲歡呼奔了過去。兩人不敢懈怠,趕緊悄悄跟了上去。
果然是睡得神清氣爽的昭言,抓著好幾個紙包衝踏月招手呢。
踏月疾馳到昭言身前,一個急住蹄,穩穩地停住。暗處的重門和陸紅雲都暗自讚歎,果然是百年難遇的神駒。
馬背上的汐兒也一樣神清氣爽,昨夜踏月剛繞了一圈,對自家小姐壞脾氣深有了解的汐兒立即明白她又是在整人了。於是她把韁繩繞緊幾圈,安心地抱住踏月的脖子睡了,反正踏月也不會把她摔下來。
昭言丟給汐兒幾個紙包,裏麵是熱氣騰騰的包子,蒸餃,還有栗子餅。一打開香氣四溢,暗處的兩人不爭氣地咽了口唾沫。
然後昭言又不慌不忙地打開另外幾個紙包,包著新鮮的饅頭,胡蘿卜和豆子。“月月,昨天甩膘甩得夠狠的,今天給你加餐啊。”
踏月滿意地長嘶一聲,開始就著昭言的手啃饅頭。
暗處的兩人跑了一夜,元氣大傷,卻不能離開一時半刻去買早點。還得看著別人香噴噴地吃早飯,那叫一個憋屈啊。兩人開始憋屈地揪草,揪啊揪,把草皮都揪禿了。
半晌,一人一馬吃完早飯,愜意地坐下。
昭言道,“看完日出,咱們就去迭泉穀。”
“少爺,”汐兒咽下一口栗子餅,還是決定問,“少爺,有人跟著我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昨晚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了,但是我的其他感覺似乎靈敏多了。於是我聽到有人故意壓抑的呼吸,不是有人跟著是什麼?”昭言冷笑一聲,“一個估計是三嬸,還有一個功力更高,恐怕跟著我的時日已多了。”
洛天霽的功力深不可測,不可能對這人沒有察覺,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這人的心思還真是深。雖然很想從他那裏找到一些身世的線索,但現在待在他身邊實在不明智。
如果他想傷害自己,現在自己瞎了的狀況就決不能讓他知曉。
如果他想保護自己,現在自己瞎了也決不能連累他。
所以還是自己自動自覺地離開比較好。
昭言眯著眼睛仰起頭,還能感受到光線的變化。不知怎的心裏怪難受的,總感覺的身邊多了一塊空地等著什麼來填補。
昭言罵一聲——都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的老鳥了,裝什麼純潔少女。這些可笑的心思趁早收起來!
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永遠不能,卸去所有防備地接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