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個大漢壯起膽子,繞到她身後,分心便刺。
“噹”的一聲,長劍掉地,一枚小石子準確無誤地打上那大漢手腕的麻穴。
寶刀泛著銀光,清風吹動藍衣。
不知何時,一株古樹邊已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劍眉如墨,目光犀利,那與生俱來的威武,使人莫敢仰視。
見到他,莫言的臉色立即變了,他口齒不清道:“是、是你!”短短一句話,包含無數的震驚與不信。
曲煌神色自如,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不錯,是我。隻不過,我卻沒想到今夜在這裏遇到莫大人。”
莫言眼神不定,臉上也跟著一陣青一陣白。
曲煌快步走向呈瀾公主。不知怎麼回事,本來團團圍住的人群,一見他走近,竟然不敢阻止,反而雲水般向四邊散開。也許他們忽然有種預感,局勢似將要變了。
人,本來就有一些奇妙的感應能力。
曲煌輕而易舉走到呈瀾公主身邊。
“屬下護駕來遲,公主恕罪!”
呈瀾蒼白著臉:“曲大人,我沒事……可是,可是,”呈瀾白玉般的臉頰終於流下眼淚,顫聲道:“莫菁為了救我,她,她已傷在這惡賊手下!”
曲煌心中暗暗懊悔來遲了一步。他伸手探探莫菁的鼻息,立即出手,封住了莫菁胸前重穴。“公主莫憂,莫菁公主一息善存,她隻是失血過多,暫時昏迷過去。”
曲煌沉聲道:“莫言,你加害公主,可知是死罪!”
莫言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竟似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一驚過後,惡向膽邊生,嘿嘿冷笑道:“你們還是先擔心擔心你們自個吧!難道你們今天還妄想可以活著走出這片樹林嗎?”
“是不是妄想,現在還言之過早!”
“哦!”莫言眼中帶著笑意,露出一絲殘酷得意之色,緩緩道:“憑你一己之力,可以以寡敵眾?”
曲煌沒有應聲,因為遠遠“轟隆隆”打雷似的馬蹄聲已經回答了他。
“你、你帶了多少人來?”莫言驚恐萬分。
曲煌平靜地說:“也不多,隻不過是京城大隊的禦林軍,大概相當於這裏人數的十倍吧!”
京城禦林軍?
誰都知道禦林軍駐守京師,乃是皇上的親兵。除了皇家的人,根本沒人有這麼大的權利調動,難道……他不敢再想,心頭湧起了一股寒意。
‘我孤擲一注,讓四皇子出動援兵,幸好我的猜想並沒有出錯。’曲煌心裏鬆了口氣,同時也在歎氣。若非為了給他們沿途留標識耽誤了時間,或許莫菁就不會受重傷了。他本想對四皇子說道:“幸不辱命!”現在卻變成了:“不幸辱命!”
“莫言,到這個地步,你還有何話說?俯首認罪吧!”曲煌道。
莫言仰首狂笑,狠狠道:“想要我乖乖俯首認罪,卻也不容易……”
“你以為你還逃得掉?”
“有你們在,我就死不了。”莫言厲聲喝道:“來人,抓住他們!”
曲煌從腰間拔出一塊鑲金的令牌,往眾人麵前一晃,大聲喝道:“皇上禦賜金牌在此,見牌如見皇上,誰敢上前?”
“四皇子駕到。”
這時,一列宮中守衛在前開路,隨之是雲冀意氣風發的坐騎。後麵是禦林軍,劃著整齊的步子前進。一旦雲冀停住,他們立即在雲冀的示意下,將樹林中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呈瀾是又驚又喜:“四哥!”
曲煌頓時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莫菁公主受了重傷……”
“我已經知道了。”淡淡一句之後,雲冀顧不上與久別重逢的妹妹敘舊。他麵如黑墨,怒視著莫言:“莫言,父皇一向待你們莫家不薄,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罪。”
莫言獰笑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知不知罪的,大不了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聽到他想作困獸之鬥,雲冀隻冷冷一笑。
“傳四皇子口諭。莫言刺殺公主,意圖謀逆,罪大惡極。肯悔過擒拿叛賊者,可從輕發落。若有為其效命者,則立斬不赦。”立即有一名侍衛朗聲喝道。
這一著不但令家將止步,也著實讓莫言吃了一驚。
眾家將本就猶豫不前,一聽此語,更是鬥誌全消,忽然一起棄劍拜倒,異口同聲道:“吾等叩謝四皇子,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冀目光如炬,望向莫言:“莫言,你還有何話說?”
此時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莫言的感覺,他的臉上充滿了沮喪和絕望,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毀於一旦,他實在是不甘心!他絕望地望著這一切,還不明白到底為了什麼,自己已然是眾叛親離了。喃喃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好,來人,給我拿下了!”雲冀一聲令下,幾名侍衛立即上前把莫言綁了。
“莫菁!”雲冀雷厲風行,三兩下處理了莫言的事。立即去看莫菁的傷勢。“莫菁,你要堅持住……”
莫菁於昏迷中覺痛,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恢複了一絲知覺,慢慢張開了眼睛,看到了雲冀神奇的出現,看到他關懷的眼眸,驚喜之餘,她似乎也猜到了哥哥的結局,這一秒,她用盡了力氣,掙紮著說:“求你,饒恕……他們……”拚力說完這一句,她決然昏死過去。
雲冀自然明白她言下所指,瀕死,她放不下的仍是他們!看著她漸漸雪白的臉,雲冀咬咬牙:“快快回宮,召禦醫!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
“父皇,”呈瀾凝視著夏澤宗,心中一股難言的滋味排山倒海湧上來,她驀地撲進他那寬闊的懷抱,熱淚就滾滾而下了,她喃喃道:“我真的見到你了嗎?我還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
被她這麼真情流露的一抱,多少怒氣也隨之煙硝了。夏澤宗的眼眶竟也有些濕了,對著個失而複得的寵女,讓他的心中漲滿了喜悅,他伸手安撫地拍拍呈瀾的背,柔聲道:“傻孩子,怎麼會呢,你現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父皇麵前麼?好了好了,父皇知道你受驚了,你放心,父皇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偏殿上,莫言原本高昂著的頭已低垂著,整個人就像隻鬥敗的公雞,既沮喪又無神。一向都錦衣華服,滿頭珠翠的喜妃娘娘,現在身著囚服,烏黑的秀發亂糟糟,狼狽不堪。跪在那裏,渾身都在發抖。一聽這話,驀然尖叫起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住口。”已經從雲冀處得悉詳情的夏澤宗怒不可遏:“你加害公主,犯上謀逆,如今居然還有膽叫朕饒了你!”
“是臣妾一時糊塗。臣妾知錯了,臣妾真的知錯了……請你念在臣妾入宮服侍皇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情分上……”
夏澤宗看見喜妃一張俏臉嚇得花容失色,更加楚楚可憐,念及往日情分,心中微微一軟。但又想到她瞞著自己的那些種種不可原諒的勾當,簡直將自己玩弄於手掌之間。登時又怒火衝天,大聲道:“來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