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蹲在湖邊手握翠竹杆,贏昭君站在他身旁嗑瓜子。
男人滿臉愁雲慘淡,女子俏臉光彩照人。
贏昭君搬來把板凳坐在湖邊,目光撒在對岸剛剛行雲布雨後的幽蘭花海,繼而收回在眼前這位緊盯著湖麵的男人身上,揶揄笑道:“我你到底行不行啊?”
雲墨臉色不淡定起來,“別問男人行不行這種問題!”
贏昭君笑得更大聲,手心裏一捧瓜子都掉出兩三顆。
雲墨已經半個時辰沒釣上一條黑魚了,晚飯還沒著落。
相比才來兩三就隨青竹出遠門的常曦來,待在幽蘭莊已經有十來的雲墨顯然更被侍女們所喜歡和接納。在這些普遍年紀都不大的年輕侍女們中,還沒有涇渭分明的人魔種族之分。要人魔之間真要有什麼明顯分別,除了修行的功法有些區別外,也不過就是魔族的耳朵稍微尖了些吧。
因為贏昭君一次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侍女們才知道原來這位相貌俊逸的佩劍男子才不是什麼花匠,而是從九州那邊為幫助八公主脫離苦海的劍修後,紛紛都大吃一驚。
幾乎每一位侍女和仆從都注意到,八公主在和這位人族的劍仙相處的十來日中,展露笑顏的次數可能比以往一年的份加起來還要多。在她們知道這位雲姓公子其實就是青雲山的嫡傳弟子時,更是心花怒放。
因為哪怕是她們這樣從未見識過戰場殘忍的侍女,也知道九州有一座巍峨昆侖,還有一座問鼎劍道至尊的青雲山。
青雲嫡傳弟子的身份,嗯,倒也配得上咱們的公主了。
贏昭君不同她姐姐贏芷漁那般自幼博覽九州書籍,但偏偏也對兩界山那一邊究竟是何等的美景好奇的緊,每逢這位公主砸破沙鍋不罷休的追問時,雲墨都會罕見的按捺性子,不厭其煩的講給她聽。如此往來幾十次,兩人早已熟識。
魔族女子的感情自古就有兩種極端,一種是堅寒如冰,另一種是熾熱如火。在魔域這種男子當權的畸形大環境下,再漂亮再賢淑的女子也隻賤如衣物,穿膩了還可以隨意轉贈他人。就如同嫁進皇族豪門的沛如葦,也不過隻是贏如晦手中一件還有利用價值的物件罷了。大部分魔域中的女子都是生苦命,姿色差些的做牛做馬,姿色好些的一生也都在顛沛流離被反複易手。感情對於他們來是奢侈的,甚至可以是多餘的,隻能淪為生育機器,談何而來的感情?
贏昭君從某種角度來,她是幸運的。她出身贏氏皇族,不會經曆尋常女子的那些汙穢黑暗之事。雖然她不用經曆黑暗,但不代表她沒見到過黑暗,所以她對感情的向往就如同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這輩子能夠遇見自己可以為之傾心的心上人,沒有前世三生修來的福氣,恐怕真的難以做到。
自己那幾位“哥哥”?和眼前這男人相比,雲泥之別。
贏昭君雙手托著被落日餘暉映紅的臉頰,看著湖水中不時濺起漣漪的魚鉤,下定決心道:“呐,我,你體內不穩定的魔氣,我可以想辦法穩固下來的,隻是以後就不能再修行你們九州的靈力。不如…你就留下來,留在魔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