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走馬小鎮來往的行人也少了,夥計們都回家了,江小川剛剛和孟老頭擦拭完了所有的桌子,將櫃台打掃幹淨,正要打板關門,抬頭忽見塵浩風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呃……客官您還有什麼需要嗎?”江小川一愣道。
“不用關門了,要起風了。”塵浩風一雙眸子驚人地明亮,他的聲音十分沉穩,背後背著的長劍已經交到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青玉劍匣。孟老頭見到他下樓,目光一閃,眼中中大有詢問之色。
“北江,你帶他上樓吧。”塵浩風將長劍按在桌子上,端直身子坐在一張長凳上,便閉上雙眼,再不言語。
孟老頭臉色狂變,額頭滲出汗水,急急地拉著江小川便往樓上去。
江小川被他拉的疼了,嚷道:“哎,老孟頭你幹什麼?”
江小川平時看著孟老頭瘸著個腿,仿佛身子沒有二兩重,隨時都會散架的樣子,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大力氣。
“別叫!”孟老頭嚴厲地瞪了他一眼,便將他扯上了樓,再也沒有說什麼。
太陽完全沉了下去,夜色籠罩了走馬鎮。塵浩風靈識之強,仙林之中再無敵手,他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一裏外的鳴叫的蟬震動翅膀或者是樓上小聲爭執的一老一少。他就這麼坐著,閉著眼睛收攝心神。他的靈覺頓時提升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默默監視著周圍的一切,一如平日裏在流雲山上那樣。
“來了。”塵浩風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一片凝重。桌上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對麵同樣端坐的一個藍衫女子。這女子連頭發和眼睛都是藍色的,長得十分恬淡,好似夏日荷塘中纖塵不染的素蓮一般。
長街的盡頭麵色白的滲人的六個鬼魅一般的身影悄然而至。聞道子抬手一指小店,笑著對座下五大護法道:“都說塵浩風靈識之強冠絕仙林,此刻一看果然如此,恐怕都坐在那裏不知等了我們多久了。”他言畢,也不待他們答話,便大步向著塵浩風而且,滿麵春風地笑道:“哈哈哈哈,塵兄,多年不見兄依然風采不減,實在令人欣慰啊。”言語之間毫無敵意,仿佛是離別多日的老朋友敘舊一般。
塵浩風眉頭一揚,道:“哦?你左肋下的劍傷好了?”
“蒙兄所賜,雖然乘返訣所煉法力玄妙,可是我太虛鬼觀諸位祖師傳下來的道法也不是等閑,區區流雲法力侵體,還是能對付得了的,不勞掛心。”聞道子一笑,直令人感覺如沐春風。
“哼!”藍衫女子立在塵浩風身後,眼見聞道子如此作態,不由得心中煩躁道:“聞道子,少說廢話!要動手就動手,我夫婦二人皆在此處,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怎麼樣!”
“哈哈哈,慕仙子還是如此急躁,塵兄都不急躁,你忙什麼?我與塵兄多年不見,總要敘敘舊才好!”這句話剛剛說完,塵浩風一直似開還闔的眼睛頓時變得非常明亮,而就在這時,一直向前若無旁人地走著的聞道子也在那個距離猛地停了下來,再也不肯往前一步。
塵浩風目光灼灼地盯著聞道子那張笑臉看了半響,一字一頓道:“你果然入聖了!”兩人之間,這個微妙的距離,十丈而已,可是就在那裏,若是聞道子再近半步,塵浩風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可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微妙的距離,塵浩風能夠想象出,自己一擊已經無法占得先機,若是貿然出手,反而會被聞道子所乘。這種微妙的感覺,除非是與他同樣入聖的人,要不然是決計無法把握地這麼精準的。
聞道子傲然一笑,道:“這還是蒙諸位正道領袖垂愛,否則我恐怕無法這麼快入聖!”
“就算你入聖了又如何?”藍衫女子冷笑道:“你入聖才多久?就憑你這剛剛踏入門檻的法力,能對付得了浩風一個人就不錯了。”
“確實如此。”聞道子無奈地搖搖頭道:“若是我有塵兄這麼高的天賦,恐怕我師父早就該把太虛鬼觀交給我了。可是……”聞道子話鋒一轉,詭笑道:“你們能對付得了整個太虛鬼觀嗎?”
五護法仿佛得到了信號,寬大的道袍長袖一甩,沒人袖中都激射出數道黑芒,直取小店之中二人而去。塵浩風身形未動,背後青玉劍匣已開,七彩光芒飛出,仿若有人指使,七柄飛劍淩空飛去,劃出七色劍芒,飛快地擊落了所有黑色毫芒。黑色毫芒一一被斬開,化作偏偏黃紙散落在地上。
“劍符?”塵浩風皺了皺眉頭道:“你們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們自己?”七柄飛劍已經收回,自上而下剛好七把,繞著塵浩風周身漂浮旋轉,七色彩光映襯得塵浩風英俊的麵龐和一身符文長袍,簡直不似人間的人物了。
“是嗎?”聞道子微笑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劍符,而是我師父花了三十年探究本門道法之玄秘新製成的劍符,臨終前倒是剛好來得及將它傳給了我……”
他言畢,地上被切成兩片的符紙紛紛騰空起來,又化作更多的毫芒,朝塵浩風激射而去,塵浩風麵色一沉,冷哼道:“原來如此,不過這又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