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輕輕閉了一下眼皮，一邊揉著額角，一邊沙啞的說：“心月……不要那麼說，千萬不要那麼說。我也不會那樣想。我現在所做的，並不完全是為了你。爸爸生病期間欠下許多債，除了贖回你，我同時也在幫爸爸還債。對不起，我太軟弱了，現在隻能靠女人吃飯。你跟著我不會有幸福，我已經沒有了幸福，又怎能那麼自私地拖累你？”
他的身子已在發抖，這些話要說出來，就像上刀山一樣難，一樣痛：“你還是回到他的身邊去吧。他比我好，是真的比我好。他可以給你幸福，給你安定的生活，給你最想的東西。我給不了了！心月，我已經很迷茫，我對未來還有我自己的明天，都已感到很迷茫。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你跟著我有什麼好？”
明澈說話很吃力，不時咳嗽一下。這幾天又在感冒，他這身子，已經越來越差，越來越力不從心。他在撐著，可是能撐到哪一天，自己也不知道。得過且過，用來形容他，是最貼切的了。已經成這樣了，還敢奢望愛情嗎？還敢奢望一生的幸福嗎？不能了，所有一切都已經被毀掉了。
走到這一步，他沒有怪過任何人，更沒有怪過夜長安。這是他的命，他認命了。老天注定要他這樣，逃不過去，隻能接受。痛又如何？痛到深處，再深的痛，終究成空。
“我以前問過你，他哪裏好？在這段時間我反省過，我問這話的時候是多麼的底氣不足，多麼的可笑。其實也許我們都知道，那個人也許並不見得有多好，可在對方心裏，他卻是誰也替代不了。心月，我們曾經愛過，也曾經美好過，那些時光對我來說，很珍貴，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輕輕拿起了她的一隻手，已經決定放下，終於有勇氣去碰碰她的手。
他的眼裏含滿了淚：“回去，回到他身邊去。我不能留你……”
“不！”心月很堅定的說，“我不能把你丟下，你說我同情也好，憐憫也好，感恩也好，總之我就是想要留下，我不能把你丟下。阿澈，在這個世界上，你已經失去親人，我不想讓你再失去我。”
“是，回到他身邊，我可以擁有我想要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阿澈，並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夠回得去。我跟你說實話吧，夜長安那個家庭，根本不接受我……我已經承受過一次那樣的罪，我還要再跳一次火坑嗎？你忍心看著我去吃苦受罪嗎？”
明澈心疼的看著她。如她這樣無身份地位，在那樣的家族裏生活，日子也肯定不好過吧。
她把另一隻手放在他手背上，“就這樣吧，不要說了，我們都不要說了。你以後不要趕我走，請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們一起渡過這一生，好不好？”
他聽了心一跳，緊張地望著她。
心月扯動嘴唇朝他一笑：“我們結婚好不好？”
他震驚了，不可置信地，喃喃地問：“你，你說什麼？心月，我沒有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結婚！我們結婚！我們明天就結婚！”心月幾乎快要喊起來，她看見他高興，她也高興。
“我，我配不上你……”明澈搖搖頭，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事，親耳聽到了，就快實現了，卻突然覺得這個太夢幻了！
他像在做夢一樣，睜大眼睛愣愣地望著她，不敢說話，不敢呼吸。
“不，不要那樣說！”心月牽著他的手，眨眨亮晶晶的眼睛，很溫柔的說，“阿澈，不要有那種想法。說配不上你的是我。我都已經生過孩子了，我還離過婚……”
“不，心月！”一聽她這樣，明澈急了，激動地將她抱在懷裏，太大的興奮令全身都在顫抖，“我聽你的，我們結婚，明天就去結婚！謝謝你，心月，謝謝你不嫌棄我！”
他已語無倫次。
心月貼在他胸膛也笑得很開心。她隻要他開心，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他有這樣的笑容了。後來他說肚子餓了，下去吃點東西。將車子開到夜市區，兩人一起下了車。
他拉著她在裏邊轉，因為曾經她拉著他在這裏轉，後來每次一說去吃東西兩人就愛往夜市轉。這條街在學校的後門不遠，來的多數是學生，他們走在裏麵依稀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天晚上他們吃了很多東西，撐得肚皮鼓鼓的，很晚才回去。
明澈去衝涼，冰箱裏沒有牛奶了，心月想著要給他補充營養，便下了樓去買。前麵有個24小時便利店，她想著今生要和他在一起生活，心裏還是會有那麼一點點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