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似血;夜色東升,繁星映月。
遙遠的南方,十數道長綾披著晚霞,踏著夜色向北方而來……
李督公輕撫著無須的下頷,無聲的笑道:“南方的人要到了。”
其餘幾位名門大派的帶隊長老半晌後才發現那自南方而來的十餘道長綾,知道南方來人將至的同時心下也為李督公強悍的神識大感驚異。
鄭長老心中暗道:“傳言先帝駕崩前此人便已破境聞道,現在看來是所傳非虛了。倒也難怪,若是沒有絕對的實力而單憑權術又怎能操控偌大的東廠呢?”
約莫一炷香後,一道彩雲披著晚霞,踏著夜色顯露於天際。
數百人不約而同的朝南方的天際望去,待到那彩雲離的近些了,眾人才驚訝的發現那原來不是什麼彩雲,而是十數道彩色長綾交相掩映形成的異象。
彩雲飛至眾人前,隨風而飄散,十餘道長綾四散而落。
從長綾中顯出容顏的十餘位女子宛似十餘顆璀璨的珍珠般,使除她們外的一切都變得暗淡無光。
她們中的任意一人都有沉魚落雁之色,閉月羞花之姿,且出塵的氣質給人以仙女下凡之感,場間的青年們霎時間驚為天人。
最前麵的一位美豔少婦,容顏如畫,畫中有山水,眉如遠山,眸若秋水。一襲墨色長裙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的同時更襯托出三分英氣。
然而,璀璨的光芒之外的幽暗中,卻有一朵花散發著純白的寒光。
那純白注定了無論是多麼耀眼的璀璨亦或是多麼深沉的幽暗都無法將其遮掩。
而那寒光則昭示了她的驕傲與清冷,驕傲如水卻不隨細流如海,清冷如雪卻不會被塵俗染汙。
長裙少婦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向蘇素素的方向看去,不禁心道:“不錯的小姑娘,若是來自家族一定要爭取讓她拜入靈宮,要是門派中人的話那實在是可惜!”
到達神農架後,劍門的十名弟子便彼此分散開來,此時蘇素素正一個人站在一棵古樹下,因而長裙少婦自然無從知曉她師承何處。
在場的境界最高深的幾位家族族老或供奉,門中長老或執事雖李督公一同贏了上去。
長裙少婦當先行禮,一臉歉意道:“讓大家久等了,妾身心中實在過意不去,還望諸位見諒!”
西靈道一個大家族的老供奉說道:“星華仙子嚴重了,天南地遠不說,況且神農架明日才會開啟,早些晚些都無傷大雅。”
星華點頭致謝:“多謝陶先生體諒。”
李督公笑問道:“想不到轉眼間竟已闊別百年,不知仙子可還記得咱家?”
“督公名冠五洲,妾身怎敢忘記?”
“咱家這點虛名不過是一群閑人以訛傳訛,三人成虎出來的罷了,比‘星月雙姝’可差的遠了,不知月影仙子可好?”
“想不到百年前的事情督公竟然還記得那麼清楚,承蒙督公掛念,家姐一切安好。”星華掩嘴輕笑,笑靨如花。
“百年前你和月影仙子到帝都朝貢時,先帝便對你們姐妹倆讚不絕口。果不其然,當年的‘星月雙姝’現如今已成了‘靈宮雙壁’,足以獨當一麵。”
“妾身姐妹二人能力有限,但求能為兩族萬世之友誼盡綿薄之力。”
“南有靈宮,北有北靈府,則我人族百姓之安慰無慮矣。”一位老人家的感歎瞬間引起共鳴,眾人紛紛開始陳數盛讚南宮北府的豐功偉績。
星華疑惑道:“北靈府的青年才俊們是否還未到?”
眾人的輕鬆愜意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凝重。
李督公答道:“想來仙子對此也有所猜測了,晌午長青來時鄭長老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不過直到現在我也還未收到有關北疆邊境的消息。”
鄭長老放聲笑道:“依我看來諸位實在有些杞人憂天了,想我北疆有李將軍率十萬天兵鎮守,涼他魔族宵小在這麼折騰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來!”
“是啊,鄭長老說的在理。”
“百戰將軍盡得李老將軍真傳,領兵如神,百戰不殆,如此將才實乃朝廷之大幸,我人族之大幸。”
李督公沉默不語,想當年他初任司禮監秉筆,代先帝批複詔令時就受到了以時任鎮北大將軍的李家老家主為首的一幹戍邊武將的強烈反對。百年之後,李老將軍隨先帝去,他的兒子現任李家家主、鎮北大將軍實實在在的秉承了先父遺誌,不僅視戍守北疆、保家衛國為己任,而且也格外的同李督公及他手下的東廠過不去。
然而兩邊一邊是朝廷大太監,是先帝欽點的輔政大臣,手握大權;另一邊鎮北大將軍,是武帝時禦封的“武勳第一家”之後,手掌重兵;實在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幼帝登基五載來,兩方雖未發生明麵上的衝突,但是暗地裏的矛盾卻更加尖銳,火藥味更加濃烈。無論是居廟堂之高,亦或是處江湖之遠,這兩位的矛盾都已不是秘密,隻不過大家心照不宣不去提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