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阮妃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見了薑太後便哭著往地上跪去,可眾人的視線都往她那肚子上瞧,不等阮妃半屈了身,薑太後便止住她,說道:“起吧,肚子要緊,雖說三個月足了,那貓貓狗狗也不幹淨,還是別養著了。你瞧,這不就出事了。”
阮妃一雙盈盈美眸似淚非淚,肌膚光潔細膩,一舉一動透著一股嫵媚:“太後,臣妾那貓兒已經不養在身邊好些日子,平日裏都讓人看得緊緊的。就是這宮婢偷懶,丟了也不告訴臣妾,臣妾竟不知已經不見了兩日,這才讓人有機可乘。太後,這明顯就是想栽贓臣妾,好合了那有心人的意。”
阮妃身後的一名宮女忙跪下,對著薑太後一個勁磕頭,聲音帶著哭顫,也不知是否是阮妃宮裏出來的,聲音聽著悅耳,倒不會令人心懨:“太後恕罪,那貓兒逃出了籠子,奴婢怎麼找也找不找,還拜托了侍衛一同去尋了兩日都尋不到。這到了第三日便想著瞞不住,必要告訴娘娘,可、可,太後恕罪,是奴婢害了娘娘,奴婢該死……”
薑太後餘光朝地上的宮娥一撇,還未說話,一旁的李妃開口說道:“阮妹妹快些入座,身子重可別累著了。左右已經請了太醫,若是沈神醫快些入宮,檀兒或許能少受些苦。”
這時候,周夢瑤聽得沈老先生要來,心中一動,與朝秋對了一眼,又一想到近來好久都未曾見到二哥,也不知是否會得了信一同進宮來。
朝秋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她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雖然有些措手不及,可自己已經滿意的很,至少這灘髒水沒往自己身上潑。而且在這宮裏,能做出這等事情的,必是有著極其深厚的背景。無論是借刀殺人,還是兵行險招,對她來說都已經脫身事外。朝秋可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這次進京,為的就是要幫二皇子解了毒蠱,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讓一個聰明的人為自己辦事,更有效用呢。
薑太後淡淡地看了周遭一眼,這站了半日,也覺得身子乏了,聽得沈神醫要來,忽的便想到了朝秋所說的那些小訣竅,心中便有些動容了。是藥三分毒,她也心中清楚,如果沈神醫都誇讚這朝秋的法子,薑太後暗自點頭,入了主座,看著一旁的周夢瑤和朝秋,露出滿意的眼神。
阮妃拭了眼角,剛才還是淚眼蒙蒙的,此時被賜了座,肚子便顯露出來,臉上又揚起即為人母的慈愛。
隻是三皇子周檀尹仍在奇癢難耐之中,李妃心中有恙,也不多陪,這白貓的事怕根本就拉出個替死鬼來。她心中明了,既然有太後在此,便一語不發,反倒勸了阮妃回宮去好生歇息,可不要為了這事傷了神,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阮妃手腕輕輕撚了一下臉頰,“臣妾本想幫上忙,可這身子受不得控,一會兒就困了。太後,姐姐,那阮容先回去了,在這兒反倒貼了許多麻煩,還要人顧著。”
薑太後自然應允,又寬慰了幾聲,阮妃從初時的哭啼傷心,到此時容光煥發地走出了綾綺殿。身後的宮女一直垂著頭,若是皇後宮裏的太子妃一行人見了,尤其是一同進宮的秦凝紫看見,必然認得出這是府上的庶女秦韶寧。等阮妃上了步攆走遠了,韶寧這才輕聲地道:“娘娘,今日李妃的臉色可是很不好。如今三皇子殿下出了事,還不知那沈神醫何時入宮呢。不過還是娘娘仁善,這貓兒跟娘娘那般久,居然還懂得報恩為主子分心……也虧得小昭偷了懶,那貓兒餓了兩日,一個籠子哪裏能困得住它,自己就扒開跑走了。”
阮妃眼睛一斜,臉上也露出了些淩厲來,仔細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因為懷了孕後不再塗丹蔻,指甲顏色沒有那麼鮮嫩,可依然修剪整齊:“哼,有人想要借機害了我的龍種,得先掂量掂量。在這宮裏頭,以為有了個兒子就能在後宮與皇後平起平坐?嗬,真是天真……進了宮,哪個人的手上不會沾些肮髒。不過這一次,還真是出我所料,李妃的怒意像是隱隱忍住的,也不知太後說了什麼……”
一旁的韶寧低著頭,雙眼略過一絲光亮,不教旁兒的人看見,嘴角勾了一勾,心中卻暗想,阮妃懷了身子,便滿心滿意地為了肚子打算,殊不知皇上那般寵幸,不過就是憑著她聽話乖巧,從不在宮中使那肮髒的手段。隻是這肚子……秦韶寧閃過一抹異色,若不是那日偷偷地點了迷情香,哪裏能那麼容易懷上。隻這一遭,暗處的人哪裏會查不出來,必是恨極了咬牙,皇上如今不留子嗣可是私底下都知曉的事情。秦韶寧撇撇嘴,看來這一次,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借機除了阮妃的肚子,正好利用了走過綾綺殿的宮娥,卻不料會牽扯到太後身邊的人身上,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