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山轉回頭,看那倔強的身影,似乎還想著要尋雪蓮之地。他估摸離最安全的山腰處需五日,或許能尋到接應之人。最怕這郡主不哭不鬧,萬一生了暗主意,一個人硬要回頭該如何是好?紀山想了想,便將繩子綁在腰間,又甩了過去。
周夢瑤一愣,看著腳下的繩子,不明所以。
紀山略有些煩躁地道:“要找雪蓮便快些找,食物最多隻能熬上兩日,兩日之後無論找不找的到,都得下山!”
周夢瑤一聽,臉上便驚喜起來,凍紅的鼻頭和眼睛看起來頗有些像落水的小狗一般,忙撿起地上的繩子,牢牢綁在腰間,跟著紀山的腳步一前一後往最近的一處雪峰爬去。
今日一天,除卻休息和填飽肚子,走了一天都未見到雪蓮的影子,甚至連食物都尋不到。紀山沒說什麼,可是周夢瑤身體和心理的壓力已積攢得要滿出來,又冷又累,時不時還因為腳下不穩摔倒一邊,好幾次都是被紀山給拉了回來。
可是由不得她多想,這天色又開始到了傍晚。
紀山還未尋到今晚的藏身之地,看著不遠處那道陡峭的山壁,眉頭打成一個結。因為五丈高處,一朵雪蓮亭亭獨芳。
周夢瑤拍了拍臉,哈了一口氣,見紀山停住不動,還以為是前行無路,自己將作痛的手指放到嘴裏抿上兩口,稍稍緩解這不適應的寒氣,甫一抬頭,似乎眼花一般,那峭壁之上居然有一朵雪蓮長在碎石壁裏。
她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塊,猶自不敢相信,抖抖地指著高處問道:“那……那就是雪蓮?”聲音顫顫的,似是激動似是害怕。
因為,那道峭壁分明就不可攀爬,尤其是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根本沒有多少幫手和工具。
紀山猛地轉身,大步走回頭,見周夢瑤這般激動,喉頭一動,隻得說了出來:“我根本沒有辦法弄到它,這一朵太高,上一回是在流石坡的碎石中采到,雖然遇上了雪狼,但好在是平地,沒甚麼大礙。郡主,這一朵,靠你和我,根本不可能。”
周夢瑤隻感到脊背發寒,她親眼看見了希望,又怎麼可能放棄。
隻是她根本不會飛,五丈高的懸崖處,一點攀爬的地方都沒有,難道……難道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空手而歸。
“我不走。雪蓮就在這兒,一定,一定有辦法的。”
“郡主,不要以身試險。”紀山的話冷冽且嚴厲,“你那身工夫,不過是你的好侍衛陪你逗著玩,哪怕是我的輕功都不足以在全無踩點處就能騰空而起!這不是在開玩笑!明日再尋一天,後日我們便下山。”
說罷,紀山便率先朝著回路走去,記得一刻鍾前見過一處凹壁,若是將冰鑿去應該能有一個棲身之地。
周夢瑤一股怒氣從心底生起,可是她根本沒有那個能力,紀山根本幫不了她,她也不能像從前命令謝崇他們一樣,發一發使令,就能讓手下去辦成。
不甘心地被紀山扯著往回走,一不留神,踩了空,人就暈天轉地的摔了下去……
“郡主————”
夜,愈發地冷了。
洞中不深,幹柴依然很少,不過火堆燃得很旺,可是這仍然暖不了周夢瑤的全身。
沿著脖頸、靴子、袖口被灌進冰渣和碎雪,等到尋了山洞生起火,已被體溫給融化了。被這幾處的寒意逼得身上是徹骨的冰冷。凍狠了又大喜大悲之後,周夢瑤頭有些發緊,可死咬著沒說。等到了後半夜,紀山才察覺,周夢瑤居然有些起了燒。
“……真是不省心。”紀山拍了拍周夢瑤的額頭,見她已經是恍恍惚惚,摸出懷裏的藥丸,就著燒開的雪水幫她灌下,一直反反複複到了快天明時,這才好轉過來。
自然,周夢瑤再無力氣出去尋,況且這個山洞避風已是難得,拖到中午時才覺得好轉起來。
“郡主,你的身體已經吃不消,等傍晚我尋回足夠的食物,明日一早便啟程下山。”
周夢瑤死死咬住唇,想著母妃****夜夜被骨痛折磨,關節都有些腫脹變形,卻無藥可醫,半晌咬了咬舌尖,“我……我要把它采回來。”
“那你就病死在這兒!”說完,紀山便走出了洞口,沒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周夢瑤眼角一行淚流了下來,又狠狠一抹,“……你行的,你一定撐的住。母妃……我真沒用……還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他都被我氣走了……”腦袋嗡嗡地疼,哭了一會兒又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