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秋睜大了雙眼,微微張開嘴,似是疑惑,似是哀歎,瞳孔倏然間緊縮。
還是太慢了。
那枚芒針已經刺過她的背後,直入心頭。
她的唇漸漸地染上一層紫色,嘴角隱隱有黑液流出。
“不……不會的,朝秋,你傷在哪裏,藥,那藥在哪裏……”
言璟目眥欲裂,渾身住不住微顫,這一刻如同剜心一般的疼痛,他縱使再如何堅毅,也止不住嗚咽出來,渾身髒汙與血跡,胡亂地尋找剩餘的靈藥。
“言璟……別找了……”朝秋苦笑,隻覺得一顆心髒撕裂般疼痛,似乎在吸盡她所有的血,她使了使力氣卻抬不起手,“丟了……被人偷走了……”
這個暗巷宛若深淵一般,張開了大口,一點一點將人拉進絕望。
言璟將她抱起,再不看那個已然氣絕的老翁,隻是一個勁低聲輕念,“我馬上帶你回家,不要閉眼,撐住。”
朝秋唯一的力氣,卻是抓住了言璟的手,聲若蚊蠅,“帶,帶我去北山。不……不能回家。我把東西,都留在了北山,瀑布後的水簾洞……”
還未出巷子口,言璟倏然抬頭,眼中從未有過的狠戾。
外麵還未清除那些隱患,他若邁出一步,隻怕根本沒有把握帶著朝秋衝出重圍,這個老翁必然有接應之人。
幹裂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的冰冷,咬破無名指,以血指畫陣,這巷子立時就變成了絕殺陣。
小心翼翼地將朝秋放在陣眼,言璟一臉寒色,往巷口的角落裏一閃,身形一晃又迅速從另一個角落裏閃回。不待片刻,便有一個擎著糖葫蘆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見巷子空無一人,以為目標已經逃脫,忙邁步走入巷子朝著巷尾追過去。
那中年漢子不過走了兩步,哪裏知道,這絕殺陣正是利用了血祭,將人拉入幻境,根本沒有生路。想要撤退之時,卻恍如見到平生最可怕的東西一般,無數條毒蛇從角落裏爬出來。那漢子無論怎麼轉,總也跑不出巷子,全身都被毒蛇纏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嘶嘶聲不斷地靠近,那漢子回頭一看,一張濃臭腥氣的大嘴直接朝他吞了過來。
“不——巨蟒,救——”話音未落,瞳孔緊縮得隻剩一粒針眼般大小。
言璟挺不住絕殺陣的反噬,隻一瞬間心頭嗆出一口血,這巷子恢複了之前的陰暗,根本無任何蟲蛇之物。那所謂的巨蟒不過是中年男子的臆想,將將在言璟撐不住的時候肝膽俱裂,大駭後氣絕而死。
“朝秋……醒醒,撐住……我帶你回去……”
船如同鷹鷂疾馳在水麵上,四麵八麵無數暗影朝著杭城的方向奔去。
一隻黑色的小鳥倏然間若箭一般穿過船舷,直直停在窗欞之上,啾啾的聲音古怪而短促。
紀山疾步上前,將黑色小鳥腿上的密信取下,展開一眼掃過,又快速地取下布帛寫了兩行字,重新綁縛於鳥腿上,喂了水和食物,不過一會兒那小鳥自動飛了出去。
紀懷安抬頭一望,對著紀山問道:“如何?”
紀山點點頭神色頗為難看,“還活著,不過他根本不信任何人,我們的人去接應時,卻是被他用陣法迷惑逃走了。”
紀懷安沉沉一歎,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他居然已經學會了常人難觸其邊的陣法一道。即便如此,形勢依然很嚴峻,隻願能趕在自己到達之時,他還能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