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是關緊的,屋子是砌實了的,外頭聽不出多大的動靜,隻是秦氏唉喲唉喲直叫嚷,等到楚明庚收了手,她已經鑽到床底下去了。
“你真有本事啊你,打媳婦,居然都敢打我頭上來了!外頭掙不回錢,你那好兄弟教的是吧,啊,眼看我們就要有個當官的女婿了,他來攪和了,唉喲——”秦氏整個人拚命往裏頭擠,奈何身粗體壯,硬被楚明庚揣了好幾腳。
“女婿!喝,你,你個蠢貨!”楚明庚心裏那口氣沒出夠,“要不是明泉跟我說,今天全莊子就等著看笑話!你以為你做的事有多光彩!別說彩翠嫁不了人,老楚家這麼多年的門風都被你糟蹋盡了。”
“門風!啥門風!吃糠咽菜的日子我怎麼沒過過?難道就許明泉明棟暗裏發財,我就不能動動主意掙個官女婿回來!”
“我看你根本就沒曉得錯!”楚明庚說不過,狠狠揣了幾腳,等到益財在外頭拍屋門,這才收回腳坐在凳上喘粗氣。
手裏的玉佩捏了一層汗漬,秦氏貓著臀躲在床下麵,楚明庚心裏一陣頹然,他娶了個媳婦,雖說是個要強的,可二十多年過下來了,如今都兒媳都進門了,說不定過不久就能抱孫子了,可婆娘盡惹事。
去年把明泉擠兌出去,他沒吭聲,家裏確實緊張,沒地兒擱那麼一家。他心裏也過意不去,等他們把營生做大了,自己也不是沒想過去幫一把的,可還沒等他開口,自家婆娘居然夥同舅子去偷方子,這事臊德他整整半年沒臉見兄弟。
順了氣,他把話拋開了,“別想著死賴上金家,秀才他娘是什麼樣的人,你會不知。我告訴你,隻要你敢賴,她後腳就把官府的人叫來,到時候進了大牢,誰都救不了!”
秦氏耳朵一豎,嘴巴不由一掀,“吃什麼牢飯,這都是交換了信物,她賴不了。”
一個茶罐子砸過去,嚇得秦氏撅緊了抖抖索索。
“這玉佩!根本就不是傳給媳婦的!”楚明庚大吼出來,“人金家的玉佩分了男女,是雙對的,上了公堂誰能信你,沒兩句就定了罪!得了,我不用秀才他娘來臊楚家的老臉,我自己就把你綁了帶官府去,以後哪怕給你送牢飯我也心甘,彩翠變成老姑娘沒人要都是你惹下的。”
完了……
秦氏魂飛魄散,尤其是楚明庚摸了繩子出來,過來扯她的雙腳綁,更嚇得她不顧腰粗腿短,一個勁往裏頭縮,“別,別啊,死人頭,你敢……你敢把我弄進去,我跟你沒完。”
楚明庚肚裏的話都說光了,隻差最後綁了出去,秦氏揣得狠,沒綁出來,他幹脆栓了一隻腳在床腳上,“好,你不去。外頭莊子裏傳出去了,我就打斷你的腿,栓在屋裏,看你那張嘴還敢說啥!”
秦氏嚎開來了,楚明庚也不理,直接揣了東西出了門,上了鎖,再不聽裏頭的叫喚。
那邊小間裏,彩翠已經哭得大嚎起來,“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大哥,你去說說,我不嫁了,也不要他娶人了。玉佩,對,還回去還回去。”
楚益財頗為痛心,為什麼小時候捧手裏的妹子,吃的用的全都先緊著她,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娘真是糊塗啊……
幾個人在正屋裏壓抑著,不說一句話,桂枝把糕點茶水擺上了桌子,坐到靠邊的矮凳上,下意識捏了衣角,垂頭不敢說一個字。
範師母目光閃了閃,看到楚明泉對她微微點頭,心裏意會過來,也不說什麼,照樣喝了茶,問了些瑣事,等到金母有些不耐,她才道:“昨天聽莊子裏的人議論,是說彩翠有了一塊刻金字的玉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