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荷包(2 / 2)

朝秋正想多囑咐幾句,就聽到大牛來說那飄霧的長頸瓷瓶失靈了,朝秋噔噔噔就邁開腿跟著大牛走了。關鍵時候倍顯仙氣的神器怎麼可以感冒?這可是她苦思冥想許久做出來的加濕器,利用的正是冷熱交替凝出水汽的原理。

朝秋又喜又累,捏著粉拳捶了捶腰,接過茶杯狠狠灌了一口。紀山看得嘴角忍不住抽搐,見紀懷安一臉的笑意,心裏不由鬆了下來。

待到回了院中,紀山忙將熱藥端進屋裏,又把朝秋送過來的藥酒拿了出來。一碗濃黑的湯藥,散著縷縷熱氣。紀懷安端起碗一口喝下,眉頭都沒有皺過一絲,接過帕子擦完嘴角,看桌上的藥酒,腰帶一扯,隨手撥弄幾下就把上衣拉到腰間。

背上縱橫交錯的疤痕清晰可見,有幾條脫了痂,露出粉色的新肉,大多都還結著蜈蚣一般醜陋的黑痂,深深地凹陷進去。即便傷口能好起來,可是少掉的肉仍然長不回來。

紀山閉了閉眼,心中的恨意又湧上來,將藥酒拍在手掌中,運出內力將藥酒化出一股熱汽,拍在肩胛處。

琵琶骨的洞穴已經封死,留下前後四個猙獰的圓疤,可是內傷依然很重,紀山忍不住說道:“這些藥都是治皮肉傷,治不了內傷,光靠喝藥療養隻怕還要拖一年。若是主子內力……還在,這些傷也能早些好去。”

紀懷安任憑紀山的勁掌拍在幾大穴處,自從穿了琵琶骨,身上的穴位封死,即便傷愈身體也會漸漸垮下。從天靈穴至關元,一一化掌為勁,融入體內,不過一會兒,身體幾處就開始發燙。紀懷安動了動右手,斷了的筋脈依然沒有任何起色,不過手腕神門穴微微發熱,也不知是不是藥酒的緣故,隻是五指依然冰涼。

“紀山,收回內力。我身上輕鬆了許多,不需要再費力氣,晚上還有好多事情等著。”紀懷安左手繞掌為拳,試著牽引那一絲若有似無的內力,原本總是捉不住,今日的現象令他有些戰栗。

指間發麻,他居然能感覺到彙聚指間的勁氣。

紀山對此不知,心裏露出失望,不過想到今日不同尋常,也就收了勢,額頭已經滲出許多汗。

將棉衫複套上,銀色的腰帶係牢,床邊還擺著一隻古怪荷包,紀懷安隨手拿起塞入懷中,也不怕裏頭用油紙包著的飴糖會化開,貼得緊緊的。待穿衣完畢,臉上又掛起吟吟的笑意,隻是那張臉還有些青白,跗骨之痛影響不了他的神念,可到底還是能牽動到皮肉。

紀山依然有些擔心,“若是周二公子與少主碰上,不知會不會察覺到什麼。”

“得利於那人,我才能夠活著離開那個牢籠……受他所托,自然會盡力護他五年。他幼時的模樣隻有暗衛知道,六年的時間麵貌變化很大。隻要我們再拖上兩年,到時候大局已定,這大周必定要重新下一盤棋。這兩年你加緊速度,那時候的考驗才剛剛開始。也不知道五年……來不來得及……”

紀山肅然跪地,“主子,我們不能將棋子完全壓在大周。若是五年不能將少主扶上那個位子,那我們……”

良久,紀懷安歎口氣,下意識動了動右手,這隻曾經揮斥千軍的鐵臂,如今半殘在身,還拿什麼去挽回大業。

“紀山,我明白你的擔憂。可是我們沒有後路。”

沒有後路。

如果有後路,還需要去扶持一個幼子?

這是一招險棋,一旦入局,沒有退路。

紀山的臉色有些灰敗,可是一想到近日來的成效,心裏又有些寬慰,至少,他這樣緊趕慢趕,終於把底子給打通了。隻要再給他兩年,隻要兩年!至少能讓少主有自保的能力,以後的路還很長遠,每一步都是險中求勝。

“主子,若是今日仙府博得美名,想必過不了多久,仙府之名遍及江南,咱們的計劃能更快地提上。隻是將楚家也拉進這場風波裏,一旦……”紀山猛的一頓,垂頭說道,“屬下該死。”

“紀山。”紀懷安轉過身,背手昂立。

“在。”

紀懷安的聲音裏有無限的疲憊,“這一盤棋,很多年前就開始下了。就算我奪回那些屬於我的東西,可我失去的……再也回不來了。我們沒有退路,也逆轉不了當年。今生就算窮盡我所有,也要為死去的所有人,親手取了他的首級。”

紀山狠狠閉了閉眼,起身收拾桌上的藥酒紗布,一一歸攏好,這才將藥碗端了出去,洗漱完畢又投身仙府中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