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統領啊——”
辰時剛至,漓王府大總管安祥顫動一身肥膘小跑到四清殿來,剛過二門就放開嗓子大喊。
“何事喧嘩?”
恰巧,沐浴了整整半日的安陵玦在四清殿眾人抱怨、擔憂、躊躇等諸多不可言表的情緒之中,款款打開浴房大門,一攏白衣加身,金絲雲紋的廣袖拂起絲絲若有似無的清冽香氣。
“王爺。”淩劍與沙無塵立在門外的廊道上躬身行禮。
“哎喲主子哦,您終於出來了,擔心死小孟子了。”自小服侍安陵玦的貼身宮監小孟子立刻一擰纖細腰枝,飛奔至他身後,變戲法似的變出支碧玉簪,挑起他幾撮烏黑柔亮的長發,在他腦後鬆鬆綰出個小髻。
安祥站在原地卻不答話,雙眼直往淩劍身上瞟,瞟得淩劍頭皮發麻,腦袋越壓越低。
安陵玦立在門口,一雙黑水晶似的瞳子在他們身上輕輕掃過,曼聲道,“你們…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嗄,老奴不敢,王爺您明查。”安祥哪裏擔得起這樣的責問,連忙躬下肥碩的身子,一五一十道,“昨夜淩統領令老奴今早派些人去把滌心齋給歸置歸置,這不,老奴天一亮就差人前去,哪想啊——滌心齋那兒,那都快成廢墟了王爺。她,她不知打哪弄了把鐵鍬,把滌心齋弄得東一個洞西一個坑的,現如今她……”
淩劍聽到這裏已經是渾身冒汗,王妃她真是精力旺盛,非尋常人可比擬。
“慢著安祥,你嘴裏的她,是誰?”答案是呼之欲出的,但安陵玦還是想確認一下。
安祥頭一抬,很陌生很孤疑地瞄了安陵玦一眼,“她,不就是王妃囉。”試問王府裏還有誰有這種氣魄呢?!
傻子,又是傻子!安陵玦好不容易平複的心境,再次發生餘震。
“淩統領啊,你快隨老奴走一趟吧,老奴方才來時,她正在拆後園下人們用的茅房,你再不去製止,她可就要拆到四清殿來啦。”安祥就不信王爺這會還能隱忍不發。
果然,安陵玦沒令安祥失望,兩眼一瞠,沉聲道,“淩劍,無塵,隨本王去瞧瞧。”
漓王府後園罩房處,此刻恰是一派生趣盎然。
“左邊左邊,她來啦!”
“右邊,她朝右邊來啦,啊…快啊!”
十數小廝丫鬟串成長隊,為首一人以母雞護小雞的姿勢,帶領大家護在茅房門外。而月靈犀則高舉鐵鍬,左突右竄,樂此不疲地跟他們玩起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當安陵玦率眾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副別開生麵的場景。當然,快樂的僅止月靈犀一人,而王府下人們則是以一種苦大仇深的表情,誓死捍衛他們偷懶的寶地,茅房!
“淩,劍,將她拿下。”安陵玦在來時的路上一直在心中告誡自己要矜持,不要因為一個傻子而失了優雅。可是,甫一見到這種情形,他竟難以自持的想放縱一回,他在心裏咆哮,他真的很想親自把這傻子剝光了吊起來打!
安陵玦此話一出,在場很多人都在心裏捏了把汗,五年前的那一幕至今仍令大家記憶猶新,有的人甚至已經開始幻想,王爺這次還會想出什麼催人熱血沸騰的花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