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辰大陸極北之地名為北荒,那是一片蒼蒼莽莽的荒原。
北荒夏天極熱,冬天極寒,數十萬年演化之間,聚居了許多凶悍的妖獸。廣闊無垠綿延千裏的北荒渺無人煙。
北荒最北端是一片大海,名為鬼門海。鬼門海上有一座巨大的妖島,名為遮望島。遮望島上有三百多萬妖獸。每一脈妖獸有一頭妖王,一共七十二路妖王。七十二路妖王彼此爭鬥數百年,島上一片亂像。直到三百多年前,自天外飛來一洪荒古禽,降服七十二路妖王,成為遮望妖島初代妖皇。
妖皇坐鎮遮望島三百六十五年,橫行鬼門海,成為鬼門妖海三霸之一。
三百六十五年之後,遮望島某處山林上空忽然飛出一群驚鳥。
山林裏,一群野馬肆無忌憚地直衝而行,不知踏碎多少野草野花。忽然,一聲虎嘯伴山風而來,一頭猛虎從草裏躥出,攔在野馬群身前,似乎對於弱小野馬如此輕視自己,入侵自己的領地極為憤怒。猛虎張開血盆大吼仰頭再吼,露出尖利的獠牙,準備撕碎幾匹野馬立威。
馬群最前端的是一匹神駿的野馬,背上無鞍,卻穩穩當當地坐著一個人,一個三歲男童。男童臉上本來滿是興奮的神情,忽然見一頭猛虎攔住去路,神色頓時冷了下來,沒有絲毫害怕,瞪了猛虎一眼,小肥手一揮,用清脆的童聲熟練無比地喝罵道:“滾!”
音色雖有七分奶氣,語調卻有十分威嚴,竟是久居上位者才能有的霸氣。
猛虎終於看到野馬背上的男童,那位橫行遮望島的小祖宗,忍住不渾身一震,迅速緊緊的閉上了嘴巴,謙卑的垂下了頭顱。便如同聽懂了人話一般,猛虎四肢一縮至胸腹,躺在地上開始滾動,在那群它認為是廢物的野馬麵前,狼狽而卑微地扭動著雄壯的身軀,蹭著爛泥迅速地滾進草叢讓開了道路。
那頭可憐的老虎一直滾到天黑,滾到山林另一端才敢停下來,斑斕虎皮上全是斑斑血跡。老虎匍匐在地半死不活地喘著粗氣,眼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遮望島內,別說是野獸,哪怕是妖獸,都不敢拂逆男童的意願。
因為他便妖皇,新一代妖皇。
三年前,從北荒南邊闖來一名白衣劍客。
這劍客身背一把與人齊高的大長劍,踏浪而行,直登遮望島。一日之內,劍客先斬洪荒古禽妖皇,再斬三十六路妖王,鮮血染紅了一灣海水。至此,遮望島上剩餘妖獸盡皆俯首稱臣,欲奉白衣劍客為皇。白衣劍客卻揮手製止,道一月後再來,讓它們準備一場盛大的加冕儀式。
一月後,遮望島最高峰落冥峰頂,山頂奇珍異寶堆成一座小山,寶山之上有一巨大鳥巢。滿山三百萬妖獸盡皆以頭觸地俯首朝拜。
白衣劍客登頂,身後長劍已失,隻剩劍鞘。
他將一個仍在繈褓中的男嬰輕輕放入鳥巢中。
在嬰兒聲聲啼哭中,在那一泡滾燙的熱尿下,新一代妖皇就此加冕!
十五年後。
一隻大紅鷹在遮望島上空翱翔。這紅鷹身形極為巨大,雙翅一展,便能遮住半個山嶺。它的眼神極為銳利,似一把鋒利的刀,似乎很輕易便能紮進獵物心裏。紅鷹本性桀驁不馴,狂暴好殺,極喜血腥,在空中可稱霸主。
此時大紅鷹的背上卻趴著一個光著上身的少年。
空中霸主已淪為少年胯下玩物。
這少年身體精壯,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線條隆起,極具爆發力。他一手挽著紅鷹的脖子,一手隔著褲衩在屁股蛋子上抓癢,眯著眼睛躲避疾風,抱怨道:“紅褲衩,以後你可得好好洗澡。最近幾年我就愛騎你。看你這身上髒的,可癢死我了!”
一聲尖銳的鷹鳴響徹天空。
天空下,山林中,無數野獸瑟瑟發抖,噤若寒蟬。
趴在紅鷹身上的少年摸了摸它的脖子,嘿嘿一笑,道:“紅褲衩,你別不開心,多少妖獸排著隊給我騎呢?我騎你,是你的福氣。黑襪子給我采了十多串紫晶葡萄都沒這機會。”
又是一聲尖銳的鷹鳴。
大紅鷹似乎不滿少年拿那隻臭蝙蝠與自己相比。
少年低頭一看,身下的遮望島已經隻有一個海碗大小。他拍了拍身下的紅鷹,衝著天空用力地揮動拳頭,大吼道:“紅褲衩!再高些!衝破這張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