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雪,把你的珠子拿出來照路呀!”暮雪牽著馬在前麵,聽得出她也氣喘微微了。
“等一下!”身後的梨雪停止了說話,從衣服裏窸窸窣窣的掏出了一顆光華燦爛的珠子,足有鴿蛋大小,比我那顆人魚小明珠大了三倍,簡直是夜明珠中的極品了。那光華照的周圍二三十尺內一片通明,我忍住了到嘴邊的讚歎,就著珠子的光亮跟在暮雪後麵走路。
到山腰了,上麵的寒氣凍得我打了個哆嗦。梨雪緊趕了幾步,“風妹妹,你冷了啊?都怪暮雪,沒有給你準備厚一點的衣服。”
我看了看前麵的暮雪,忙說“不關姐姐的事,是我自己怕冷!”梨雪這才不說話了,“到了!”暮雪在前麵叫了一聲。
一幢小屋在樹林陰影裏發出淡白色的光,像是月亮上的廣寒宮。暮雪在前麵剛要叩門,門就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老嫗走了出來,帶著慈愛的眼神掃過梨雪和暮雪,看到我的時候,她臉上很是震驚,掩飾都掩飾不住,梨雪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朝老嫗問道,“師傅,她叫九鳳,您怎麼這樣看著人家?”
她師傅臉色恢複了正常,忙著把我們讓到了屋子裏。屋子裏生著炭火,溫暖四溢,角落裏的小銅鼎上燃著香料,鵝梨的清甜彌漫整個屋子。
屋子裏麵,小燭台上燭光搖曳,暮雪的師傅有意無意總往我臉上看,似乎在尋找什麼。我心裏有些惴惴不安,自從在北朝的地下暗道裏發現自己那隱秘的身世後,這張臉似乎就成了我的負擔。之前有著許多汙跡和油點,還可以稍加掩飾,住在暮雪小屋的那段日子,暮雪把我臉上的汙跡全部清理幹淨了,我要再塗上,暮雪極力反對,人在屋簷下,我也不好太違拗主人的意思。
暮雪和梨雪坐在一邊喝茶,她們的師傅簡單的問了幾句我的事,無非就是怎麼遇上的,姓名啊什麼的,至始至終她沒開口問我的身世來曆。我端起茶杯淺淺酌了一口,茶水還行,茶葉卻不怎麼樣,比起梨雪哪兒的就差得遠了。
梨雪喝了一口,大叫著,“師傅,我上次給你的銀針白毫喝完了?師兄也不買點好茶葉,比我更不孝順多了!”
“就你嘴刁!要是孝順,怎麼不把你那新出來的清明茶帶來給師傅!”暮雪隨意的說著,說出來的話卻把梨雪惹毛了。跑到她師傅身邊拉著她師傅的手臂撒嬌,“師傅,您看師妹說的,老是欺負我!蒼天明鑒,那茶葉我自己都是就昨天喝了一次,現在全都在包袱裏給您帶來了!”
暮雪哏了一聲,也不搭理。
她師傅拍了拍梨雪的手,“你是師姐,可鬧起來還像個小孩,你們三個,就你最難長大。……好了,我去給你們收拾屋子。我以為你們會在桑前鎮你師兄那兒不上來了,都沒有收拾好床鋪。”
暮雪的師傅到隔壁的小屋子裏收拾床鋪,暮雪喝了杯茶,跟著就出去了,梨雪坐在我對麵,姿態隨意,看了看暮雪的背影,對我說,“你別介意,我師父那是常年在山裏,很少和外界來往,暮雪也繼承了這種性格,隻有我和師兄,一點也和他們不一樣。”
我放下茶杯,“當然不介意,自然是隨意點好,我也省得拘束了。”
梨雪很高興,拿著一個杯子在手裏轉圈圈,“你不介意就好,像她們一天都不怎麼說話,悶都悶死了!”
我垂了垂首,捋了捋發絲,“各人有各人的脾性,梨雪姐姐的性子很好,很親切可人,暮雪姐姐則沉靜內斂,觀之可敬。所以……”我停了一下,“二位姐姐我都喜歡!”梨雪很不滿意的搖了搖頭,“你才幾歲呀,就說出這種話!不過,我喜歡聽。”
正說著,暮雪進來說床鋪鋪好了,可以睡了。
騎了一天的馬,又爬了大半夜山,都累得不行,躺下沒多久就都睡著了。睡夢裏,我仿佛能聽見自己骨頭在嘎吱嘎吱響。實在是太累了……!以至於第二天暮雪她們什麼時候起的床我都不知道,等我起來,已經是正午了,屋子裏被窗簾遮的一片昏暗,起初我還以為天沒亮呢。
雨絲還在紛飛,院子裏種滿了梨樹梅樹,青的白的交相輝映。梨雪的師傅在小院子裏給一棵梨樹刮去樹脂,我推開門的聲音令她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