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嘿嘿嘿嘿的笑開了,“你不是知道我叫杜爺嗎?你的名字,我等著你自己告訴我的,誰知道你一點都不主動說。”我都要炸掉了,什麼人啊就是。
“拿來”他看著我說,狗熊的德行又出來了。
“什麼?”
“手啊。”他直接拉住我的手,在手心裏寫下“李”字,“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這個,你呢,可以叫我杜爺,杜哥哥,李哥哥啊都行。”
我甩開了他的手,端起一杯茶,“誰要叫你爺,誰又要叫你哥哥呢,想的美!”他晃了晃腦袋,“沒關係,你叫什麼我都樂意聽,誰叫你是我的小心肝呢。”我喝著的水立馬噴了出來,他說“吐什麼吐,不就是我剛剛喝過的呀。”我連杯子都砸了,他什麼時候喝過的水,我還喝他的口水。
氣不過,我一甩頭發,抄起手邊的佩帶就像他砸去,彩練揮舞如蛟龍出水,他像早有預料一樣,從窗戶裏竄了出去,留下一句“美人,我在窗外等你,你快點更衣哈!”這回我是自己想鑽地洞了,外麵可是還有住客棧的人啊,讓我情何以堪!
出來,在天和酒樓吃飯,我點了幾個特色菜,他探過身來,“你點的這些不正宗!”我抬起頭瞥了他一眼,“怎樣才算正宗?”他得意的一笑,“我做的就正宗,隻要你喜歡,我可以做給你吃!”我打量了又打量了他那五大三粗的手指,“你會做菜?”他搖了搖頭,“但我會為了你去學!”鬼信他的話,這種人鬼話連篇。
鄰座有幾個人在那兒大聲討論著這些天土匪和官兵的對抗。我偏頭聽了一會,麵前的人又在鬼笑,我回頭看他,“杜李!”他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我拿筷子狠狠地戳著麵前的一隻雞腿,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那就是他的腦袋。我埋頭苦吃了幾口飯,抬起頭來,看到他還在盯著我看,見我抬起頭來,他夾了一隻雞腿放到我碗裏,“看你愛吃,你多吃點!”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吃著他夾過來的雞腿,怎麼好意思打他呢,連罵他的話都隨著雞腿咽到了肚子裏。
“文兄你說的不對,以前我們還怕山上的下來搶東西,現在官兵來了,調來了三四萬的兵馬,每天向百姓收取物資,這簡直比山上的還可怕,所謂苛政猛於虎,這般搜刮……”鄰座一個男子大聲反駁者某一個人,我偷偷一瞥,那人爭論的臉都紅了,文文弱弱,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說的出這樣大聲的話。
“賢弟,你這話錯了吧,雖然說官兵最近收東西收的有點多,可畢竟是朝廷的旨意,山上的就算是不搶百姓一點東西,他們也是匪,不是正統朝廷。你我讀了那麼多年經史,難道還要為賊說話?!”旁邊一個年老瘦削的人捋著胡子,搖頭擺首的慢慢道來。
我一筷子飯舉到嘴邊都忘了吞進去,還要繼續聽,感覺麵前有冷空氣襲來,麵前的某個人正黑著臉,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就奇怪了,“你幹嘛?我吃飯可沒惹你!”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又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這菜不錯,你吃吃 看。”
我也放下了筷子,不搭理他,他看看我,“生氣了?這菜真的不錯,你試試。哦,你剛剛說什麼來著?”我不理他,繼續吃飯,當做看不見麵前有這麼個人。他咧嘴笑了笑,也繼續吃飯,鄰座的談論聲繼續傳來,我就在他們的辯駁聲中吃完了飯。
他站起來,“我去結賬,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也站起來,大聲說,“其實無論是朝廷還是山上的,百姓最關心的是每天有飯吃,冷了有衣穿,病了有醫治。如果都是隻知道向百姓搜刮銀錢,搶人兒女,離人骨肉,害人恩愛,那麼性質是一樣的,匪亦是官,官亦是匪!”
鄰座的聲音消失了,我能感覺到後背被人盯著火辣辣的熱度。話還沒說完,我繼續道出自己心中所想,“青山外,清水旁,老來高堂送兒女,黃土一抔,二十年養育,老來流浪在外鄉,黑發人送白發人,幾多辛酸幾多悲苦。 青山外,清水旁,恩愛夫妻怎別離,青梅嗅嗅十二載,紅燭高燒燃未盡,而今一別,永不再見,汙穢之身,無顏再見君,寄來生,生在太平伴白頭。 人啊人,莫要急,而今落在您手上,且容我,話別離!君不見,青山清水埋白骨,鄉鄰凋落,十裏無人煙,人命賤若犬與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