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關老爺已經不行了!”
“什麼,好戲才剛剛開始,給我潑醒!”滿滿的一瓢鹽水就像“天女散花”般粘了爹一身,綻裂的傷口登時冒出汩汩的血水,爹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一個戰栗之後便毫無反應了!見此情景,嫻熟的牢頭走到爹麵前探了爹的呼吸,而後又掰開審視了爹的眼瞼,隻見他搖搖頭,對那位大人說:
“已經斷氣了,可以抬走了!”
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也許死對爹來說是種解脫吧。
“真是便宜他了,你,你,把他仍在墳崗!”頗有些煩躁的“大人”,指著我和另一個人說道。我唸住心神,麵無表情的和所謂的“搭檔”走向了爹的遺體。
走的近了,惡臭的氣味更濃了,那些新的舊的傷口都暴露在我的眼下,扶上爹的臉,原本俊朗的臉何時連輪廓也失去了,我隻能從和我相似的的劍眉中,依稀辨出這便是我那俊秀中透著點剛毅,豪爽中帶著點儒雅的爹!我下手很輕,隻微微的抬起爹的雙臂,不想它們卻自然的垂下,竟然是斷的。淚花兒一下迷蒙了我的眼睛,然而醞釀的感情被“搭檔”的催促打斷了,我抱住了爹的上身,就這樣一步一步的邁出去。
刑堂百米開外便是墳場,離開了打牢,我們走在了陰暗的小路上,看著不遠處的墳堆,感受到在身後呼呼吹著的陰風,搭檔的腿有些發軟了。
“嗨,兄弟,我們歇會兒,這深更半夜的幹這種事嚇人了不是?你哪兒人啊,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壓低聲音,“我新來的,本地人,前兒不是招兵嗎?為了混口飯吃!”
“哥們兒,這口飯可不好吃啊,我幹這行都十年了,要說早該麻木了,可是每次走在這兒都感覺有幾十雙眼睛看著我。前不久,這關夫人也是我親自送到這兒的。”
聽到娘,我心中一緊,忙問:“喔,是嗎,在哪兒?”
“那兒,瞧見沒,我還給她立了個坡。”
我順著他的手勢望去,一座新的小小的土堆在冷冽的夜空中顯得孤獨而絕傲。爹、娘,你們放心,羽兒一定會把你們安葬在一起,讓你們生生世世在一起!
“夜深了,我們也趕緊行動吧!”一陣催促,我們又上路了。
“到了,就仍這兒。”少時,我們便來到墳場中,“搭檔”急於脫身,扔下就要走,但見我猶疑,還是好奇的說,
“怎麼不走,你沒感覺這邊陰風陣陣嗎?”
“我,我想把他們合葬在一起,關家老爺平時待我們一家挺好的,我也不想他暴屍荒野。”
“那你一個人弄吧,那邊有鋤具,今天這風刮得可真冷,我先回去了。”
終於,終於,隻剩下我們一家三口了。我一下哭出聲來。雖然保持著前世的記憶,雖然一直認為在二十一世紀等我回家的才是我真的爸媽。然而從牙牙學語的稚子到如今的翩翩少年,整整十二年。這些年來,你們對我的好我全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我已經把你們當成了至親的人。可惜我沒有做到當初許下的諾言,保護好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