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也不再是那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鬟,言語之間沒有往常的輕挑,就像一瞬間成熟了似的,更帶有冗長的歎息!
這一切的變化,我不敢說與抓鬮無關,相反的我更願意相信就是它造成的!
這樣的情況大約持續了一個月左右,終於在一個難得的風和日麗的下午露出了些許端倪!
這天,依然是按照慣例,在梅園裏,聽雪閣中擺上了一壺碧螺春。娘親極愛北方的冬天,因為這兒有雪,有梅,所以爹特意為娘建了這個梅園。每當天氣暖和的時候,隻要他們有空,便來此處喝一壺爹極愛的碧螺春!
梅園被爹修裁得很好,不大但很精致,除了冬天能賞梅花、雪花;春天可以賞桃花;夏天可以賞荷花;秋天就賞菊花。這裏就像是陶淵明的世外桃源,我也極喜歡此處,尤其是那池塘。
平常大戶人家的池塘總要養些觀賞魚:錦鯉,金魚或者紅鯉魚。而爹娘他們尤其是俗人能比。他們充分的發揮了池塘的妙用,用經濟學的視野來看,就是物盡其用;用一句蹩言,就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塘裏喂的全是可食用的魚:鯽魚,鯉魚,鰱魚,草魚……閑來無事的時候,爹就在池邊垂釣一番,偶爾就有一頓或清蒸或紅燒或燉煮的美味上的桌來,這手藝當然是天下無雙的娘的!節慶的時候,爹也會令人捕魚,以享眾人。這場景很像家鄉過年的時候,因此倍感親切!
池塘的功用可不完全在此,靠近聽雪閣的一隅是荷花,不過此時它們已盡藏於冰雪之下。夏天的時候微風送爽,清香陣陣,總能激起娘做蓮子羹、荷花糕的欲望。偶爾爹也會跳下池中,攪亂一池的平靜,在這樣的時刻,更能感受他俊朗的外表下的狂野和對生活、生命的激情!
娘和雪姨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擺弄些花花草草,時常像勞動的小婦人,向魚兒們投擲些青草,絲毫不像深閨中的美人,倒有些似豪放的村婦!
思緒似乎被眼前熟悉的景色迷住了,差點沉淪於過去,幸而,淡淡的茶香收回了我的神誌,我有種感覺這就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征兆。
爹麵朝池塘坐著,隻留給我一個蕭然的背影;娘正煮著茶水,或清逸或濃密的水霧叫我窺不見她深邃的眼睛;雪姨抱著我坐在娘的一側,隻聽得她的呼吸都變得很輕很輕。
我在雪姨的懷裏,雖然不安,卻也一動不動,我須得冷靜。
茶煮開了,清香四溢,混著梅花的芬芳,宛若一曲悠揚的小調,又似一幅綿延的畫卷。而這看是美妙的感覺在爹毅然得回身時,碎了、碎了……
“輕揚,我們沒的選擇了,隻有這麼辦!”這是我第一次聽爹叫娘的閨名,語氣也不似往日的纏綿,而是帶著點強硬,有些不容置疑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