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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琪的語氣溫和,一雙妙目溫柔地盯著辛無病,臉上流露出真誠的關心,可能是太關心安淮勝的生死了,問到最後一句時竟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一旁的安芷馨也聽得很認真,黑漆漆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辛無病,讓兩個大美人這麼看著,辛無病感到極不自然,也說不清什麼原因,臉就紅了。
辛無病本不敢欺瞞秦琪,可又顧慮到她的傷勢,怕她聽了未必受得了,心中很是猶豫,看看秦琪,又看看安芷馨,半天才哽咽著道:“回姑姑,我叫辛無病,是蜀地人。因遭兵災,娘親死於戰亂之中,受母遺令到臨安尋找爹爹。”
秦琪聽完辛無病的話,很是感慨,兩眼溫柔充滿同情的看著辛無病,這讓辛無病很是感動,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的死去的娘,眼睛頓時就濕了,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昨天你們走了,安幫主和那…和那幾個“斑鳩”打起來了,他們…他們打得很厲害,我心裏害怕我就走了,沒…沒看見!”
辛無病最後那一句話說得很小聲,他是個實誠的孩子,從不撒謊,但為了秦琪他又不得不撒謊,他不敢正視秦琪那渴求的目光,低下頭去一張臉就紅了,很是惴惴不安。
安芷馨明顯大失所望,蹙著眉頭看著辛無病,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秦琪的臉色,輕聲為辛無病辯解道:“娘,你別怪小哥兒,他…他……畢竟…畢竟……”
秦琪點點頭,異常柔和地看著辛無病,聲音安詳地道:“無病,你不用騙姑姑了,姑姑知你看見了,你就實話對姑姑說吧,是不是勝哥他…他…他……”
辛無病臉更加紅了,安夫人太精明了,一雙美目就像要刺穿人的靈魂似的,他那一點小伎倆,如何能夠瞞她,就囁嚅道:“安夫人,在下…在下……”
秦琪點點頭道:“無病,你是個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是不想姑姑難過,你放心,姑姑能夠承受的。”
辛無病這才吞吞吐吐地道:“他們…他們中了埋伏,被…被一個姓成的抓走了,後麵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秦琪驚道:“姓成的?”
辛無病點點頭道:“我聽見安幫主他們這樣叫的,一個大胡子,長得很是威風。”辛無病怕秦琪不信,又補充了一句,秦琪的臉色更加嚴峻了,身體也輕輕地顫粟起來。
安芷馨在旁邊驚疑地看著辛無病道:“你…你是不是看錯了?”又對秦琪道:“娘,成叔叔他…他……怎麼會抓我爹爹?”口氣裏明顯透著不信。
秦琪沉默了一會才道:“人心難測,姓成的平日裝得對你爹爹言聽計從,實際上包藏禍心,他一直覬覦你爹爹位子,你爹爹…你爹爹就是太善良了,才…才……”
秦琪歎息了一聲道:“你爹爹這個人,平日裏優柔寡斷,總是顧慮太多,很多事都狠不下心來,常言道當斷不斷,必為所害,你爹爹…你爹爹……”
秦琪說到這裏,似乎已心力交瘁,一下子倒在草堆裏,如同黃豆般大小的淚滴,如同穿線似地滾落了下來,辛無病想要安慰她,卻無從說起,隻好無言以對。
三個人都再沒做聲,過了許久、許久,秦琪才抹幹了眼中淚水,轉過了臉來親切地看著辛無病,秦琪的眼睛又紅又腫,辛無病知她心裏異常掛念安幫主,但她卻還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心裏不由感到異常感動。
秦琪聲音憐憫地道:“無病,蜀地離這裏這麼遠,你一路是怎麼走來的?”
秦琪邊說邊低頭對懷中的安芷馨道:“馨兒,你看小哥哥他多能幹,一個人千裏迢迢去臨安尋父,你得多向哥哥學學,娘不在身邊時,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安芷馨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悲傷地叫了一聲:“娘……”
秦琪抬起手摸了摸女兒的一頭青絲,柔聲道:“馨兒,你從小嬌生慣養,在蜜罐裏長大,哪裏吃過一點點苦,如今世道這麼艱難,娘真是擔心你!”
秦琪觸動心裏的悲傷,突地大聲地咳起來,把一張臉掙得通紅,脖子上青筋直冒,辛無病嚇壞了,趕忙道:“姑姑,您…您…您別擔心,安幫主那麼好的本事,說不定會沒事的。”
秦琪輕輕地搖搖頭道:“謝謝你小哥兒,你良心真好,令尊在哪裏高就?你有他確切地址嗎?”
辛無病搖搖頭道:“我娘說我剛生下來不久,爹爹就到京城應考去了,一直都未曾回家。”
秦琪呆呆地看著辛無病,眼裏充滿了憐憫,許久才輕聲道:“令尊這麼多年都沒有回過家他…他……”
秦琪沒有再說下去,她覺得再說下去對這個少年就太殘酷了,就換了一種方式道:“小哥兒,令尊大人是不是不在京城了?”
辛無病斷然地搖搖頭道:“不會,我娘說我們老家有人在京城碰見過他。”
秦琪“哦”了一聲,心裏隱隱有些明白了,但她不能說出來,她不能擊碎這孩子心中的夢想,她更加憐憫地看著辛無病,剛想說什麼,突地又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比上次的程度更加激烈,連氣都喘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