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裏的那一天,漫天的雪花冰凍的純白,男孩兒佇立在風雪中凝望著樹上那點耀眼的紅。她含著笑容,那是男孩兒不曾擁有過的快樂,刺骨的冷風似乎已不再覺得寒冷。“你娶我為妻可好?”
眼神中閃爍著暖人的光芒,而這一切便是因緣的開始。
當她睜開眼時,隻見滿室紅帳翩飛,白色綢緞鋪滿的地麵上撒盡了紅色晚妝花,一切是如此妖豔。
她慢慢起身,環視這陌生的地方。忽然,她凝視在紅帳深處,一個身著紅色錦緞長袍的男子站在那裏,臉上戴著紅色玄鐵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眸,看起來妖豔似火。
“你是何人,又為何虜我至此?你難道不知我為何人嗎?”她放大聲音來掩蓋此時的恐懼與不安。
男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低冷的聲音穿透漫漫紅帳。“你,想活命嗎?”
女子不禁一怔,向後退了幾步,才發現自己早已四麵楚歌,在她的周圍站滿了手持長劍的侍衛,根本無法逃脫。這時恰似一道風般,男子移身到她的麵前。“想逃?你逃得掉嗎?逃得掉命運嗎?”
女子抬頭看這他,但她卻不知這一眼卻是她今生無法躲過的劫。他的眼眸深沉,不似這一身妖豔的紅,在透漏著什麼。“你為何如此說?”
男子轉身。“莞將軍犯事必將株連,你為莞家獨女又怎會置身事外呢?本尊知曉令尊受人誣陷,今日救你一命並非出於憐憫,隻因你為有用之人。如何,想洗刷你爹的冤情嗎?”
“我與公子素未謀麵,為何要信於你?還是,你想利用我?”女子淡定的說。
“並非利用,你我互助又為何不可?奉勸一句,適時的隱忍會事半功倍!”男子抿一口手中的茶,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女子垂下頭。他說的對,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洗刷家族的冤情,為了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你要我怎麼做?”
男子抬頭一笑“歡迎加入爻宗,我是這爻宗的宗主,你可喚我簡尋公子。從現在起,你以姚慕梓的身份活下去,燕國十四年,護國將軍莞冽以逆謀罪判以滿門抄斬.
翠柳低垂,湖麵漣漪.簡尋公子站在湖邊,手持折扇遠望湖水的盡頭.他背影略顯蒼涼.忽然,姚慕梓決絕的跪在他的身後,她垂著頭.這是她到爻宗的第二周,她抱著為父脫罪的心成為這個人的棋子,放棄了自己的尊嚴,自己的地位,甚至是自己的姓名,可她無法再忍下去,這兩周裏,這個男人隻是讓她記清了爻宗的布局,卻絲毫沒有提及到如何救她的爹,她的家族.
‘簡尋公子請救救我爹.你既然能救得了我,也一定有辦法救我爹的.明天就要問斬了,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簡尋公子慢慢轉身俯視著跪在腳邊的她,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份複雜.‘我救不了他,你求我也沒用.我說過,我無憐憫之心,救的必是有助於我的人,更何況你爹乃一朝將軍,熟人不識?即使偽裝也必有破綻,我為何要做這無用之功?’他走過慕梓的身邊,不再看她.
‘那麼,你能救我師兄嗎?‘慕梓低聲說,在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便是爹爹和師兄,她不曾想像過如果有一天他們都不在自己身邊會如何.
簡尋公子聽到她的話身子不禁一僵,但又很快恢複平靜.‘你爹也好,師兄也罷都是將死之人,你能做的隻有忘記痛苦,做好為你家族複仇的準備.’
慕梓聽到他的話身子頓時失去了力氣,失魂般跌坐在地上.‘在你們心裏複仇比什麼都重要嗎?‘
簡尋公子停住腳步,慢慢轉身.‘總有一天,你也會同我一樣,隻有仇恨才能抵抗這無情的命運。’他注視這她,是的,那一天是注定會來臨的,從自己帶她回來的那一天起,一切都開始改變,身份,命運,甚至......是曾經的愛戀.
關押刑犯的牢車駛過燕國中廷街,莞府四十餘人被押上斷頭台.莞冽沉重的跪在刑台上,雖一身囚服,卻也掩不住他的浩然正氣.
慕梓站在人群中,一身白色素衣,眼眶中溢著淚,可是不能哭,不能喊,她唯一能做的隻有這樣在角落中心痛的看著這一幕幕出現在眼前.爹好像蒼老了許多,瘦了許多,她果真是個不孝女.在莞冽的身邊跪著兩個人,那個女子一頭亂發垂肩,嘴中咬著帶血的紗布,看這情形應該是想咬舌自盡,但看她表情猙獰,不停的掙紮,慕梓頓時明白想必她便是代替自己的女子吧,這咬舌也必定是簡尋公子做的手腳.而另一邊的男子一身素衣,卻仍顯清秀,一頭長發擋住了他的麵貌.
‘....師兄.‘慕梓凝視著他,眼淚再也無法抑製.當然她亦不曾注意過一雙眼正在不遠處注視著她.慕梓看著他師兄的身影,他還是一樣的清瘦,但不知為何卻多了份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