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接下來要做的實驗就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了,他得事先做一些準備再說。這魚的膽汁究竟在自己的計劃裏能不能用,或者說用了以後會不會有效,這都完全取決於下一步實驗後所得出的判斷。
他的心中深深的知道,自己回返部集後要做的事情是多麼的凶險,那不僅要有著舍命的決心,更得要有著極其精確的計算和運氣,機會很有可能隻得那麼一次……..或者根本沒有。但他賭的,就是那可能會出現的一絲希望!
接下來,朱海尋找到了一處空曠,開闊的地方,這裏的地勢很高,將周圍的環境一覽無遺,因此也將可能潛藏著的危險降低到最小。他尋了些枯枝,做了個火堆的形狀,然後將周圍的敗葉亂草盡數除去,然後將火堆點著,自己躺倒在地上,將一滴奐魚的膽汁滴進了自己的口裏。
“這味道……並不苦澀,下在酒裏,應該不會被人發覺。“這是朱海失去意識以前,腦海裏迅速總結出來的要點,然後他便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火堆熊熊的燃燒著,很快便順著朱海事前灑在地上的柴火燒了過去,而柴堆的盡頭,便是朱海那隻已經受傷的手。這種情況早已在朱海的意料之中,因為昏睡以後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刺激來將人喚醒,於是燃燒著的火焰就肩負起了這個使命。
對朱海來說,這實在也是無奈之舉,若是想用這完全陌生的膽汁來達到某些隱秘的目的。那麼首先自己就應該對其有一定的了解,比如它的味道,使用的劑量等等。而在這荒山野嶺裏沒有任何實驗品的情況下,自己便成為了唯一可以利用的…….工具。
火焰撲上了昏睡過去的朱海的手臂,皮膚開始發紅,空氣裏泛出一種難聞的焦味,脂肪被燒灼了出來,一點一點的滴入了火中,接著表層漸漸發黑,最後終於碳化。
朱海瘦小羸弱的身軀終於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睜了開眼來,痛楚的表情在他臉上一掠而過,然後便像一滴水消失在沙漠中一樣,迅速溶解在了那古井不波的容顏中。
在方才昏去的刹那,朱海清晰的聽到耳邊有急切的呼喚聲,就好似身體裏多出了一個…….靈魂。並且沒有什麼惡意。
此時他已是心若死灰,這等邪異的事發生,卻並不能動搖朱海的心誌。他將火堆踩熄,草草包紮手上的傷處的時候,絲毫不顧這種程度的燒傷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很快就會潰爛,危及生命,反而顯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來。
“這東西沒有味道,大概隻需要露水那麼大的一小滴,便足以令人在十息的時間裏暈厥,要令他在短時間內醒來,唯一的方法就是強烈的疼痛。”朱海默默的坐在岩石上,以還完好的那隻手托腮,努力的思考著自己用親身慘痛的經曆換來的這些要點。
他一麵想著,一麵開始向嘴裏塞進一些食物,努力的吞咽著。看得出來這個進食的過程是痛苦的,從胃中不斷湧現出的惡心令朱海實在無法吃下一丁點食物,但是意誌卻在強迫著身體。本來有些茫然的朱海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仿佛一直有一個聲音在鼓勵他,更是清晰無比的左右著他的思緒,完善著他本來漏洞百出的計劃。
“我的身體……不能垮。”朱海堅毅的意誌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齡,仇恨是人類最強大的感情之一。“至少,在做完那件事之前。”
遠處的雲和森林,都在陽光下分外的清晰,而朱海的冷漠的眸子對立著熾熱的太陽,加倍的令人覺得暖的更暖,涼的更涼,在生和死之間隻是淺淺的橫斷著一條線,更是讓人無由的覺得,這孩子的心中,早已被固定在了寒風肆掠的深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