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建平在市委書記的位子雖然不久,但官威淩厲,一聲斷喝,叫張明新魂驚魄移,愣在那裏。
沈明哲突然闖出來,陳延慶隻想到兩種可能:一是葉建平與沈明哲暗中串通好演這出戲,要給童遠峰看的,讓省裏支持嚴查,還有一個是沈明哲獨自做主,咄咄逼人的拋出疑問,在省委組織部長麵前顯擺自己的能力,當然他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
許軍民是青雲縣委書記,意外猝逝,陳彥慶作為市政府一把手,卻左一個借口、右一個借口,拖著不肯露麵;等到拖不過去,還候準時機,與童遠峰前後腳趕到招待所賓館。
要說陳彥慶心裏沒有鬼,葉建平能把自己的姓倒過來寫。
趙誌民與張明新都是陳彥慶的人。
洗漱間裏看似整齊,但不能說明什麼問題。興許是洗澡並沒有結束,趙誌民、張明新出在現場的時機,比其他工作人員都早,也比趕來的醫生和警察都要早,他們都是陳彥慶的人,有的做手腳的時間……
葉建平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複雜到這種程度,他看向陳彥慶的眼神裏,充滿著正義的憤怒,看向沈明哲的眼神裏,卻有了更多的認可。
陳彥慶也是臉色大變,既驚且疑,他不明白精心布置的一個局,竟然這麼快就被人破解了,就差抓住最後的凶手,他第一次感覺到對手的強大和執著。
看葉建平將要吃掉自己的樣子,和這個新書記之間的仇,就此結下了梁子。
童遠峰在官場混跡已久,在路上特意理過一遍嶽州市的關係,以便能在處理許軍民後事,抓回一些主動,隻是沒想到線索會來得這麼快,這麼及時。
童遠峰雖說還不知道更具體的情況,但憑著現場這些人的反應,也足以叫他看出許多端睨來……
趙誌民知道,在這個時候,越爭辯、越掙紮,隻會給自己帶來越糟糕的後果,他可憐巴巴的看向陳彥慶,希望陳彥慶能明白,自己已經盡力了。
既然所有的疑問已經拋出來了,陳彥慶知道再做什麼挽救也遲了,而且他也猜不透葉建平和與童遠峰之間到底有沒有達成什麼意向,陳延慶給張明新使了一個眼色,他這時候也隻能棄車保帥。
麵對葉建平尖銳的指責,陳彥慶這時候隻能順著來說了,他道:“招待所的工作確實存在嚴重疏忽,葉書記批評的對,小張,你要及時整改,調查418房間的窗戶到底是誰打開的,同時招待所要向市委及省裏做出書麵檢討……”
陳彥慶說這番話時,眼神瞥了張明新一眼,心裏想的是隻能對不起他了。
張明新被陳彥慶這一望,背脊寒意陡生,就好像脖子被架在了刀刃上……
這件事情表麵上是過去了,但案件公布之前,嶽州市委對青雲的清理、收拾絕不會停止,但接下來收拾的第一個對象,不是會旁人,就是招待所所長張明新。
許軍民的愛人進了418房間,看著床上散亂的衣物,癱坐在地,嚎啕大哭……
招待所的服務員開始收拾許軍民的衣物,這時候,沈明哲才看到許軍民的褲子上竟然有些沒幹的汙漬。
沈明哲又大膽的猜測了許軍民洗澡的原因,聽說他是有潔癖的,莫不是中午吃飯的時候,身上沾了些菜湯吧,不過現在事情已經疑點重重了,其中的凶險在場的每個人都能體會。
至於事後會不會給陳彥慶、趙誌民等人遷怒、憎恨,沈明哲也管不了太多;他站在窗邊,就覺得汗濕的後背給通過窗戶刮進來的濕氣,吹得他脊背一陣陣發冷。
雖然過去了幾個小時,但房間地毯上以及洗漱間裏,還能看到一些水漬殘留的痕跡。
法醫鑒定的話,如果許軍民沒有心髒病發作,那窗邊桌上的藥瓶和窗戶,恐怕都是一個人所謂了。
童遠峰握了握趕來的法醫的手,問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也要嚴格保密,老許生前有心髒病發作跡象嗎?”
“從表麵上看,確實是有跡象,但如果心髒病發,從體力上來講是爬不上窗戶的。”法醫解釋說。
童遠峰看到張明新的臉色蒼白,額頭不斷的冒著冷汗,想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說道“小張啊,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先去休息一下。”
“謝謝童部長的關心,我還好,堅持的住。”張明新挺直了腰板,強作精神,但整個人都在止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