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的話,陳彥慶也不再多說,隻是用力握住童遠峰的手,以示他內心對許軍民的惋惜和悲痛。
童遠峰臉上很平靜,但內心並不平靜。
他本身隻是路過嶽州,給葉建平打了個招呼想住一晚敘敘舊,沒想到葉建平簡單彙報了這個突發事件,能當上省委組織部長,童遠峰的思維敏銳性可想而知了,他意識到事情的性質可能有些嚴重,讓葉建平通知許軍民的家屬,又親自趕來駐地詢問案情。
在童遠峰趕往嶽州的路上,嶽州市委書記葉建平又進一步向他彙報了細節——光著身子死在輔樓窗外,由不得人不往那種事情上想,又在隔離審查期間,事情的複雜性,遠遠超過普通的跳樓自殺案件。
許軍民青雲縣的縣委書記,涉及到乾玉高架這個省級重點工程,他突然死了,還是這樣蹊蹺的方式,讓省裏一些部門也非常被動。
童遠峰站在車門前,等著葉建平下台階來跟他握手,他看似與陳彥慶寒暄,卻暗自琢磨陳彥慶的話:陳彥慶把自己撇的很幹淨,那接下來的事,就要聽葉建平的彙報了?
葉建平當然也聽到了陳彥慶把自己撇的很幹淨的話,他心裏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辦法,招商引資本來本身就是市政府的工作,他也不能斷定陳延慶說謊了,隻是對他的姍姍來遲,心懷不滿而已。
“許軍民隔離審查期間,由於意外,墜樓身亡,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氣絕了,市委和市政府沒有做好監管責任,請組織上批評……”
葉建平斟字酌句,一個多餘的字都不願意多說,指著身後張明新等人,對童遠峰說道:“張明新是嶽州市政府後勤部主任,也是招待所所長,許軍民墜樓之後,是他最先發現的,他對情況最清楚。具體的情況,還是由他來跟童部長彙報……”
從葉建平缺乏感情的介紹裏,童遠峰聽不出太多的消息,甚至比葉建平在電話裏的彙報還要簡潔。
就在這時,陳延慶的秘書郭俊山已經帶著許軍民的家屬來到了招待所,由於現場已經封鎖,許軍民的屍體已經被法醫拉走。
陳延慶看到許軍民的家屬到了,跟童遠峰咬了一下耳朵,告訴他,家屬到了,不過童遠峰也隻能先處理問題,於是說:“那張所長先介紹一下當時的情況吧……”
其實他也想著許軍民的家人,聽別人介紹裏了解到具體的情況,衝擊力應該比直接去看到被法醫解剖的屍體要小一些。
童遠峰轉身看去,看見一個年輕人大步從輔樓走出來,他同時又注意到嶽州市委書記葉建平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
“沈明哲啊,剛才就打你電話呢,你去哪裏了?”趙誌民看見沈明哲突然從輔樓出來,便問道。
沈明哲沒有理會趙誌民,看向童遠峰,心想童家果然實力超群,童遠峰看起來就像個精明的獵手,那種氣質讓人覺得有種淩空的威懾力。
沈明哲看了童遠峰一眼,又轉眼看向葉建平,說道“我手機沒電了,剛好想到有一個小問題,就上樓去驗證下。”
許軍民的愛人猝受噩耗打擊,也是傷心過度,在車上就哭暈過去幾回,此時虛弱得快說不出話來。
葉建平看到沈明哲的神色,也怕他說錯話,忙說:“小沈,你想說什麼?童部長麵前,可不能亂說話。”
沈明哲豁出去了,對葉建平皺著的眉頭,也視如不見,繼續說道,“最近幾天和許書記通電話的時候,他的態度還是很樂觀的,說要積極配合市調查組,突發這個情況,讓我很意外,許書記應該不是想不開的人啊,而且藥都還沒吃呢,哎……”
沈明哲說這些話時,是動了真感情的,差點就留下淚了,一副悲痛惋惜的模樣,不過話裏的意思也含蓄的表達了出來。
這些話看似無意,但他的這些話,仿佛一道閃電劈入眾人的心頭。
“你是沈明哲?”童遠峰也不是簡單人,從沈明哲短短的幾句話,他迅速理解出有關許軍民死因的另一種可能性:許軍民態度積極,就不可能自殺,莫非是他殺?
這個信息太關鍵了,這幾乎是童遠峰到這裏,撲捉到的最震撼的信息。
童遠峰也有些遲疑,沈明哲這個名字,他並不太陌生,雖然二哥童遠山沒有親自提過,但是嫂子張靜然和妹妹張雨寒都提過這個名字多次,說沈明哲是她們的救命恩人。
沒想到在這裏遇見這個年輕人,於是問道:“老許的死因,法醫給結果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