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快中午了,沈明哲回到車上,從後備箱拿出來兩斤牛肉,還有一瓶瀘州十年陳。
老爺子看到那酒,眼睛都冒光了,在這種落後的村子裏,這種酒可是難得一見的。
於是兩個人坐在屋裏,喝著小酒,啃著牛肉,聊了起來。
三杯酒下肚,沈明哲感覺肚子裏麵暖烘烘的,他又給老大爺點上一支煙,抱著膀子問:“大爺,你就給俺說說,這個外地來的石灰石怎麼就不如本地好?”
看門老頭夾了兩片牛肉,扔到嘴裏,砸吧砸吧嘴,又抽了一口煙,突出了大圈圈兒,這才放下筷子,眨著眼睛說:“本地采礦,那要花人工費的,雖然礦石質量好,但成本還是偏高,外地進來的石灰石本身質量就差,所以價格便宜,還能打著這裏的牌子賣個高價,你說哪個更賺錢?”
“那廠裏怎麼會收這種原材料呢?”
“怎麼不收啊,供貨的都是在縣裏掛了號,誰都惹不起,你千萬別招惹他們,他們心黑手更黑。”
“哦?連縣裏都有關係?”沈明哲聽到這裏,突然明白了,原料之所以被掉包,必須是有內鬼才能辦到啊。
“恩?別說縣裏,人家在市裏都有靠山呢,據說是什麼大官呢,小老百姓哪裏惹得起。”
“大官?”沈明哲又吃了一驚,周啟明灰溜溜的離開了嶽州,現任書記葉建平是空降來的,能有多大的官?
“嗯,聽說啊,老薑家的親戚當大官呢,去年過年回來的時候,山腳下薑家屯裏的薑麻子還挨家挨戶的發紅包呢。那真叫氣派,好家夥,大車、小車排成一大溜,縣裏領導全陪著下來了。”
沈明哲聽了‘撲哧’一樂,老大爺說薑家屯,那應該就是指的薑建國了吧?印象裏薑建國的老家確實是這一帶,莫非壟斷市場的還真是薑建國的親戚?
另一麵,他心想這些鄉下的土豪們就是有錢啊,全村的發紅包,這該有多牛逼啊。
一瓶瀘州老窖,沈明哲就喝了一小口,其餘都被老大爺痛痛快快的幹掉了,沈明哲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又掏出兩百塊錢給了他,讓他保密,跟誰也不要說自己來過。
他抓了幾片牛肉,放進嘴裏,嚼著開車離開了,直奔了山腳下的薑家屯。
破舊的桑塔納轎車爬下了山坡之後,就行駛在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小車慢得如同蝸牛般緩慢爬行,車輪後不時濺起泥湯,車身上已滿是斑點。
在車上,沈明哲抓緊時間向葉建平彙報,請他指示相關部門對嘉華水泥廠的進貨渠道和質量進行調查取證。
到了薑家屯,在村民的指引下,沈明哲直接將車開到村東頭的村長家,沈明哲見這家的院子很大,裏麵蓋著四間磚瓦房,一間炤房,院子裏很是整潔,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在端著鐵盆喂雞,芳草一般的年紀,陽光一般的天真笑容。
沈明哲下車後進了院子,笑著問:“小朋友,請問村長在家嗎?”
小姑娘看到陌生人,還是有些吃驚的,她回頭望著屋裏,趕忙把盆子放下,說道:“爺爺,爺爺,有人找你。”
話音剛落,從屋子裏鑽出一個年逾五十的黑瘦男人,黑黢黢的臉盤,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上下打量沈明哲一番,試探地問:“你是幹啥子的?”
沈明哲搖搖頭,說道:“我是市裏來的,想調查下咱們礦場石灰石的事情。”
村長見沈明哲很年輕,臉上就有些失望,“這個事情?你也敢管?你和市裏的大官誰的官更大?”
沈明哲笑著說:“肯定是市裏的官大,不過我是市裏最大的領導派來的,就代表了實力最大的官,比其他人管用。”
老村長還是有些將信將疑,放眼看去,來人就是一個毛頭小子,能管得了這麼大的事情?
沈明哲就說老村長你放心,我這次是帶著尚方寶劍來的,這個問題肯定查清楚,要給人民一個交代。
聽了這話,老村長就當真了,他想想就興奮起來,衝著炤房裏大喊:“內家,市裏大領導來了,趕緊殺一隻雞,再去買兩瓶酒。”
半個小時後,老村長家的堂屋裏做了五個人,除了村長、沈明哲之外,還有村裏的會計和兩個村民代表,大家邊吃邊聊,借著酒勁,村民們就把老薑家一家人在薑家屯幹得壞事都一件件地擺了出來,甚至他們暴打村長的事情也抖摟了出來,也難怪村長會這麼興奮,興許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