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殘害我的身體?”方明軒吃驚地愣住了。
“對,你的雙腳,正是張寶山蓄謀製造倒櫥事故給砸掉的。”王文良點頭肯定地說。
“這,這,不可能------”方明軒睜大疑惑的雙眼,喃喃自語。
原來,“打飛”組深入摸查“飛賊”時,在太行監獄了解到這樣一個情況。張寶山“二進宮”後,在勞改隊遇見個過去的賊伴。一次兩人發生口角,賊伴譏諷他斷子絕孫。張寶山回嘴道,我有兒子,這兒子比死了的那個強,比你也不次。賊伴覺得話頭蹊蹺,就尋了個機會,哄他高興後細問端詳。張寶山一時得意,就說了收徒成賊的事,還極力誇讚方明軒反應機敏,手型好,指感強,是天生的好賊料。賊伴心懷叵測,故意搖頭說,我不信,那孩子雖說是孤兒,可有工作,吃穿不愁,何必去做賊?張寶山笑道,這有何難?我先弄掉他雙腳,叫他無路可走,再帶上賊道,他還得感謝我呢。賊伴裝作更不信的樣子說,吹牛,越說越沒邊了,你怎麼能弄掉人家的腳?張寶山為表白自己的能耐,就敘說了如何利用方明軒常在更衣室睡覺的機會,鋸斷工具櫥的後腿,借工人來更衣室抬東西時,故意碰倒鐵櫥砸斷方明軒的雙腳。賊伴為圖立功減刑,就告發了此事。公安人員去工具廠,果然提取到現場證據。以涉嫌傷害罪提審訊問時,張寶山萬沒想到被賊伴出賣,罪行暴露,驚恐過度,心肌大麵積梗死,搶救無效身亡。
方明軒聽罷,往事曆曆浮現,迷霧消散,漸漸顯出張寶山惡魔般的嘴臉。怪不得那天師傅叫自己換了睡覺的位置,原來是目測好了距離角度,要活生生砸掉自己的雙腳呀!
方明軒腦袋裏響了個悶雷,頓時一片蒼白,隻覺身子下墜,兩耳生風,眼前掠過團團白霧,就好像掉進無底深淵。突然,淵底露出張寶山的麵孔,五官急劇地扭曲變形,麵目猙獰,赤嘴獠牙,發出糝人的怪笑。方明軒不禁“啊——”地一聲醒過神來。萬沒想到,被自己敬為長輩的師傅,竟是這般人麵狼心!是這個老賊渣滓,殘害了自己的雙腳,毒害自己的心靈,毀了自己的一生,到如今無家可歸,麵臨著鐵窗牢獄------悔恨交集的方明軒,身在微微地顫抖,心在涓涓地淌血。
王文良語重心長地說道:“賊本無道,自古就沒有什麼俠賊義盜。這套說教,在舊時代寄托了老百姓的無奈,而今天,則是教賊誨盜的迷魂湯。你也不想想,害你致殘的豺狼,能教你好道?”
方明軒依然悶頭不語。
“還可以告訴你個消息。”王文良又說道。“你在保定西大街的家宅,按城區改建政策,在大西門生活小區分給你套三室兩廳的房。因找你不到,舊家東西和新家鑰匙,由鄰居李大爺替你保管著呢。”
“真的嗎?”方明軒驚訝地抬起頭。
“千真萬確。”王文良鄭重地點點頭。“明軒呀,隻要你認罪服法,老實交代,認真改造,重新做人,走上正道,生活還是美好的。”
“我——”方明軒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
警車駛進保定市區,橘黃的街燈,閃爍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觀賞燈,將城市的夜景點綴得色彩紛呈。
路過“天義齋”包子鋪時,王文良讓車停下,派人下去買些包子。
李剛感到靠著自己的方明軒越來越重,以為他睡著了,就捅了捅,說:“醒醒,準備吃點東西。”
沒反應。李剛反感地往前一躲,方明軒竟軟軟地歪躺下來。
“不好。”李剛驚呼。“處長,開燈。”
車廂燈一亮,大家愣住了。方明軒不知啥時已割破左手腕脈,鮮紅的血水淌出了一大片。
人們奇怪,他雙手被銬,用什麼割的腕?原來,方明軒覺得無顏再見家鄉父老,就暗中取下衣扣後的“羅漢錢”,滿懷悔恨地劃破腕脈。
王文良見方明軒還有微弱的呼吸,就一把掐住還在流血的腕脈,命令司機:“快去醫院。”
司機鳴響了警笛,轉動起警燈,飛快地向醫院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