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遺案六
黃金案真相大白兩寨溝如夢方醒
一九四九年解放了。新中國成立後，麵臨著兩件大事，一是恢複生產發展經濟，一是抗美援朝保家衛國。這兩件事，在兩寨溝都遇到了挺大的阻力。
不打仗了，日子安定了，郎莊和宋營的村民，又想開山找礦做金夢了。先是青壯年，後是老人孩子，爭先恐後上山鑿洞找狗頭金，無心耕種荒了田。動員參軍入伍抗美援朝吧，更是搖頭躲避無人報名。背地裏還流傳著什麼，美國人不賴，當年打死湯姆的鐵旦、滿囤，要不是老湯姆法外施恩，早就被民國政府槍斃了。
這種情況，兩寨溝反映最突出，淶源靈丘兩縣也有相當的反映。《人民日報》的記者來采訪，寫了份內參，引起政務院領導的關注，指示保定地委查明情況做好工作。
當時，主持保定地委工作的邢書記，認真研究了情況反映，批示有關部門：“提高群眾覺悟，調動生產、參軍積極性，靠高壓政策或單純說教，不行，必須澄清事實，以理服人。解決問題，要雙管齊下，一方麵請省地礦隊到兩寨溝普查，弄清是否存在金礦；另一方麵，派公安處組成專案組，專題調查鐵旦、滿囤被赦真相。”
根據邢書記的批示，行署請來河北省地質礦產隊，赴兩寨溝進行勘察。經過科學而縝密的全麵勘察，地礦隊作出權威結論：兩寨溝地區不存在生成金礦的地質條件。
勘察隊說了話，可溝裏的人還不肯服氣，他們說，鐵旦在溝裏拾的狗頭金，那是千真萬確的事，溝裏不產金，難道那是天上掉下來的嗎？看來，單有專業結論，還不足以服眾
再說專案組的工作進展情況。
地區行署公安處長，姓何。老何政治敏感業務精湛，早年在白區搞地下工作，曾見過此案的報紙宣傳，說什麼湯姆議員義赦中國凶犯。當時就想，洋人眼裏，華人與狗一樣，老湯姆何以不計殺子之仇，而顧憐幾個中國山民的命？殺人償命，各國法律都認可，為子報仇，槍斃凶犯，完全是順情合法的事。老湯姆有悖親情法條，超常慈悲，難道隻是為了撈取政治資本競爭州長嗎？肯定不會。那麼，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麼目的？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隨著事過境遷工作繁忙，就淡忘了此謎。今天接到這項任務，何處長下決心一定要弄清真相，挑選精兵將組成專案組，立即投入調查。
事隔十幾年，經曆了戰爭，又更換了政權，調查難度可想而知。老何親任專案組長，實地調查取證，調閱了有關的敵偽檔案，又分頭上北京跑南京，查詢當事人，了解事實真相。經過種種努力，終於找到了一位原國府外辦翻譯。他自始至終參與了湯姆事件的處理過程。他的證言揭開了謎團。
當問及老湯姆為何“法外施恩，義放凶犯”時，那翻譯氣憤得臉都變青了：“什麼恩？什麼義？純粹是欺世之談！那老家夥，心比毒蛇還狠三分。他不親自殺人，而是把刀子甩過去，讓人們互相殘殺。你說，這種人，是不是更惡毒？”
接著，他講了鮮為人知的一段隱情。
原來，老湯姆為了競選州長，表麵上扮演了慈善寬容過分的老者，迷惑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夫人，從而達到拉選票的目的。直到空祭時，才道出了骨子裏的惡毒用心。
當飛機在兩寨溝上空盤旋時，老湯姆突然將一金塊拋了下去。他的夫人尖叫起來，罵他神經出了問題，是瘋子。
“不，我頭腦清醒得很。”老湯姆陰毒地笑道。“你不是問我，是否忘了家族的囑托和親口的承諾嗎？現在告訴你，我沒有。我這樣做，正是履行承諾，為兒子報仇，讓他們付出兩條、三條、十幾條，甚至幾十條性命來雪恨。”
他夫人不解地搖搖頭：“就靠這麼個金塊？”
老湯姆噅噅一笑，眨著魔鬼般的藍眼睛解釋道：“當你被狗咬了之後，你完全可以將這條狗打死，甚至不需你動手就能叫它死，不過，這隻能要一條狗命。假如你把狗放掉，再扔給它根骨頭，那麼就會有一群狗來爭來搶骨頭，結果，可能會有幾條、十幾條狗被咬死咬傷。這樣做，你不僅落下好名聲，而且加倍地報了仇。夫人，我現在扔下的就是根報仇的‘骨頭’呀！”
“你真是個戴著聖誕帽的魔鬼。”老湯姆夫人恍然大笑起來，突然又道。“親愛的，你如何保證扔下的‘骨頭’會被咬人的那條狗叼到呢？”
老湯姆得意笑道：“昨天跟刁民的談話，我並不是無聊地在浪費時間，而是摸清狗的活動範圍，選擇投骨頭的最佳點。”
他倆這段對話，是用得克薩斯州土語方言講的。可巧陪同老湯姆空祭的外辦翻譯，曾留學得州大學，完全聽懂了。因有外事紀律約束，當時不敢說什麼，後來見報紙上大肆吹捧老湯姆如何仁如何義，氣得不行，就把老湯姆在空祭時的話，報告了上司。沒想到，上司卻說他胡說八道，有礙湯姆州長形象，破壞中美友誼。一紙調令，把他打發到資料館，永無抬頭之日。
老翻譯的一番話，破解了老湯姆明放罪犯，暗藏殺機，兩寨溝投金挑事端的謎底。專案組的同誌們聽罷，個個氣得咬牙切齒，罵老湯姆是殺人不見血的魔頭。
謎底揭穿，大家就想打道回府。老何說且慢。他懂得，老百姓最認實在較真，假如人家要問，老湯姆扔下的，幹嗎就是鐵旦揀的那塊金子呀？你又如何解釋？因此，還要進一步弄清，投下的和撿到的是不是同一塊金子。因此就問老湯姆的金塊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