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衝出雲層,灑向大地,亮歡寨便從昨夜的靜謐中蘇醒過來。那些木頭搭起的雞圈裏,公雞也開始跟著打鳴了:咯咯咯!咯咯咯!一家連著一家跟著啼叫。有幾戶人家早早地打開了門迎接這黎明的到來,門吱呀吱呀,打破了鄉村的寧靜。
村裏人家就是勤快,早起已經成了人們的習慣,該上山割草砍柴的,挑起一副扁擔、拿起一根繩子便匆匆出發了。一個個身強力壯的爺兒們叼著一袋煙,嘴裏不停的上下吧嗒吧嗒使勁地吸著,臉上的那股得意勁兒想瞞也瞞不住,好像還沒有從昨晚的溫柔鄉裏走出來,還在回味昨夜被窩裏的故事。
年輕的婦女們也起來了,生火做飯給一家老小準備吃的。此時,寂靜的鄉村頓時亮起來了,一縷縷青煙縈繞在這座小村莊的周圍,蘇醒的小鳥也拍打翅膀,徘徊在這座村子的房前屋後,嘰嘰喳喳的鬧個不停。
這個依山而建的小山村裏,一間低矮的小木房子遮掩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內屋的小床上,小芹急匆匆地翻起身,穿上那件打了幾個補丁卻很是幹淨的衣服,折好被子後,就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隔壁的房間裏傳來了小芹父親不停的咳嗽聲。父親患肺結核已經幾年了,這幾年都無法下地幹活,全家的農活都落在小芹母親一個人身上,母親是一個典型的苗家女人,小巧、賢惠,不管身上的擔子多重,默默地忍受著,從來不哼一聲。超負荷的勞動使得這位不到50歲的女人早早地失去了女人的光彩,暗淡的臉上早已布滿了無數溝壑,縷縷銀絲盤成了一個高高的發髻,貧窮,已深深的寫在了這個家庭主婦的臉上。
小芹的腳下還有兩個弟弟,大的叫阿華,小的叫小順。年紀都還小,能夠幫助母親的就隻有小芹一人了,於是所有的家務活自然而然都小芹一人承擔。每天早上就像與太陽比誰起得早一樣,天還沒有大亮,小芹就早早起床,收拾屋子,挑著水桶到井裏去打水,一挑、兩挑、三挑。。。。。。來來回回把家裏水缸裝滿,這樣才夠一天的做飯家禽用。當挑完水、掃好地,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東邊終於泛起了一絲紅暈,太陽緩緩地從對麵的山頭升起,露出了半個臉,迎著那半個太陽,小芹得意極了,小嘴一撇,哼,看,今天你又起晚了。於是,小芹趕緊煮一家的早餐,說是早餐,那簡直是簡單得不能在簡單了,幾個紅薯,土豆就是一家人的早餐了。
煮好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間,梳理蓬鬆的頭發。照了照鏡子,白皙的皮膚,黑而透亮的眼睛,一束紮得緊緊的辮子,麵對鏡子裏的自己,小芹滿意的甩甩頭發,一絲笑容悄悄地刻在年少的臉上。盡管生活是艱苦的,但小芹心裏是幸福的,因為有一個人在等著她,那就是和她一起的同桌,那個讓他心怡的男孩。一個帥帥的男孩。自從上了初中,她就一直和他坐在一起,不知道是老師的安排或者是命運覓覓地安排,他倆就這樣一直同桌。那男孩了解她的家境,所以男孩會說:長大我娶你……做我女人好不好……哪天你才能嫁給我……做我新娘好不好……不許跟著別人跑哈……你是我的,你隻能跟著我……就這樣,沒有表白,也沒有承諾,她就每天傻傻地跟著他跑,他到哪兒就跟到哪兒,就這樣她就成了他的女孩。因為隻是一種心靈的承諾,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老師、同學們都蒙在鼓裏,當然他們的好朋友張偉、阿梅,小花、李輝知道,而且張偉喜歡小花,還暗戀小花。
“小芹,你弄好了嗎?走啊?要不又要遲到了”同村的好友阿梅在路邊叫道。
“好了,馬上。你等等我啊!”小芹背起書包,一溜煙趕緊跑出門。
小芹出門了,每次出門,她準先朝一個方向看,那就是看對麵街的那個叫何俊的男孩出門了沒有。何俊的家和小芹的家正好是麵對麵,隔著一條河而已,河水清而淺,沒有橋,幾個大石頭就搭成的石橋,就供全村的人來來往往了,一年又一年,反反複複,搖晃了的石頭誰都可以主動地加塊小石頭墊著,讓石橋穩穩當當,春夏秋冬,無論你哪天走過,石頭總是穩穩的,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反正誰都是嫌疑人,隻要是走過這座石橋的人。但隻要連續幾天下大雨,河水就漲水了,深深地淹住了石橋,無法過去了,人們如果要到對麵,那得繞很遠的路才能有一座修築很古老的石拱橋。
阿梅和小芹踩踏在石橋上,一前一後,一邊唱歌一邊蹦蹦跳跳,笑容寫滿了兩個女孩子的臉上,比剛升起的太陽還燦爛。這就是少女,不管生活多苦,隻要心中有愛,都是陽光的。愛的力量勝過一切。
“小芹,走快點哦!何俊說不定快到校門口了。”
“放心吧,我知道他什麼時候到。”小芹得意地笑。是啊,隻有小芹懂得何俊的時間。他們準是準時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學校大門口。
“你們倆的時間比那真正的時間還準啊!”阿梅笑了笑。
“那當然,這叫愛情時鍾!”小芹得意洋洋。
淌過小河,再走過一片稻田,就來到了學校門口。學校就建在田野中央,這裏曾經是一座廟。小芹需要過河,而何俊不要。每次上學他們都是相約一起,這是一種心靈的約定。當何俊看到小芹出門了,就背著書包也出門了。小芹踏著石橋過了河,沿著田埂,就來到了學校,他們總是不約而同一起來到校門口,每次,何俊總會悄悄從書包裏拿出一個饅頭塞進小芹的書包裏,那是他娘為何俊做的早餐,男子漢擔心吃不飽,所以娘總是拿著兩個給何俊,當然,其中的一個就屬於小芹的了。不知何俊的娘是知不知道,或許是知道了才總是給何俊帶兩個吧。小芹握住軟軟的、暖暖的饅頭,一股暖暖的暖流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