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藍花的旗袍
是一副很美的圖畫。
女人撐一把粉藍的傘,著一條白底藍花的旗袍,白色高跟鞋輕敲著舊城區的青石街。天上有雨,淅瀝綿長,雨中飄離舊街的女人,玲瓏浮凸。
第一天當義工時,藍花兒便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因初次進智障學校,內心便忐忑不安。幫我推禮物的陳老師寬慰我說,孩子們都很友好的,純得像白紙。
我點點頭,內心卻不認可,畢竟他們都不是正常的孩子。
陳老師停下來,伸一隻手捏緊我冒著汗的右手,推開了教室的門,十八個孩子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本能地往陳老師的身後縮去,怕得想逃。
看著他們的眼睛,接受他們。陳老師回身鼓勵我。
目光順著陳老師的鼓勵轉了過去,與十八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相碰一起,我渾身一激靈,呆了。你不會相信,這紅塵滾滾的塵世間,竟然還會有這麼清澈純潔的眼睛。
陳老師鬆開我的手,從推車裏拿出一個樹熊玩具,向孩子們搖了搖說,彤子阿姨給我們送六一禮物來了,我們謝謝彤子阿姨好嗎?
謝謝彤子阿姨。孩子們歡呼雀躍。我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覺鼻子酸酸的。孩子們真容易滿足,一個芭比娃娃,一支塑料手槍,甚至什麼也不給,隻一朵溫暖的笑容、一次順便的探望,都能讓他們興奮無比,感激無比。
那個高個的女孩,一直盯著我看,她有一雙異常清澈美麗的眼睛。我把一個芭比娃娃遞向她,她搖了搖頭,再把一包色彩斑斕的棉花糖遞給她,她還是搖頭,我不厭其煩地將禮物車裏的禮物,一件一件遞給她,但她都堅持地搖頭,那眼神緊盯著我擺動的腰身擺動,從未移離過,固執得讓人心疼。
沒想到在這群智障的孩子當中,還有這麼固執的難以滿足的女孩子,我問陳老師,她到底想要什麼呢?
陳老師搖了搖頭說,這些孩子盡管有的年齡已經超過十八歲了,但他們的智力絕對沒超過七歲的……陳老師沒有說下去。
我放下手中的物品,走近女孩。這個高挑漂亮清澈的女孩子讓我產生了興趣,我問,孩子,你想要什麼?
女孩後退了兩步,潔白的牙齒緊咬著下唇,眼睛雖有點恐懼帶點期待但從沒離開過我的身體,她死死地盯著我,目光像水銀一樣注入我的每一個毛細血管裏麵,讓我渾身不著勁兒。
藍花兒,你怎麼了?陳老師關切地問。但藍花兒並沒有太多的語言,她握緊了拳頭,突地越過了我越過了陳老師又越過了所有的孩子,衝出了教室。我急忙跟著衝出去,但她已經跑得很遠了,她在校園的那排蔥綠的芒果樹下,突然對著我喊,藍色。白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