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前。三道血紅色的黑影猶如三道離弦的箭一般射入這片土地,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蕩起了層層的漣漪,也打破了這黎明前的寧靜。
隨著他們的到來,一大片黑雲隨即壓了過來。一百八十名低階家丁混雜著五名二階武人修為的小隊長蜂擁而入,徹底打破了最後的寧靜。
“停下!戒備!”一名小隊長忽然出聲喝止住了前進中的隊伍。“張寧,怎麼了?你小子不會是害怕了吧?怕了就乖乖躲在爺的身後,別在這裏唧唧歪歪的。”一名明顯修為最高的小隊長忍不住數落了幾句。
“王朝,你再胡說,信不信我和你們拚了!”張寧脹紅了臉,卻引來了一片嬉笑。
“別胡鬧了,張寧說得沒錯。你們不覺得有些奇怪嗎?”一人忽然出聲,才把幾人的心思拉了回來。
“是有些不對。”王朝也回過神來。“咱們帶著這麼一群炮灰緊趕慢趕,那兩個刺客明顯修為在武人上下,怎麼會讓這群炮灰跟上?”
“此中必定有詐!小心戒備!”一行人忽然緊張起來。一溜涼風刮過,讓人不禁打了個寒蟬。“隊……隊長,不如……我們回去吧,就說沒發現他們。”一個家丁擠了過來,小聲地說。
五名隊長同時轉了過來,那仿佛在看死人的目光讓那名武徒感受到的隻是徹骨的寒意。“哧……”一道寒光射起。“啊_”一聲慘叫,鮮血如柱,一道身影不甘地倒下了。“再有說不戰而走的人形同此人!”
眾人皆駭然,不由得垂頭喪氣起來。“三百多兄弟的性命就折損在此僚手上,此仇不共戴天,豈能不報?咱們一百八十人就分成十八組,每組十人,分頭搜索,不要戀戰,發現之後立即彙報,聽到了沒有!!!”
“是……”不敢違抗隊長的命令,家丁門隻得拎著武器,結伴向密林深處搜索而去。
密林深處,月色被樹影遮住,顯得有些昏暗,斑駁的光點,淒厲的鳥鳴,混雜著一絲流水聲,讓人感到不栗而寒。不時響起風聲呼嘯,時不時發出的嗚嗚響聲,似嬰兒啜泣,又似疾風刮過樹皮的響聲,漱漱瑟瑟。
一支十人小隊一點一點往前蹭去。“啪!”隻聽見一聲脆響,頓時雞飛狗跳。“什麼人!”“呃,我踩到樹枝了。”……一陣大眼瞪小眼。
忽然,三聲破空聲接連響起,隻聽見三聲悶響,雜兵便倒下了三個。
“小心暗器!”唯一一名六階雜兵看清了暗器襲來的軌跡,可他的提醒似乎來的太遲了。“嗖嗖嗖”又是三道銀光閃過,三個雜兵捂著脖頸不甘地倒下了。就在這短短一瞬間內,十人小隊隻剩下四個人了。惶恐,不安,後悔,一切應該有的不應該有的情緒閃過四人心頭。一人忍不住想要張大嘴巴呼救,一支穿雲箭從遠處飛馳而過,直直插進了那人的喉嚨。隨即又是三道寒閃過光,四道身影不甘地倒下,最終還是沒有發出求救的聲響。十人都倒地之後,兩道身影才從遠處緩緩踱步而至。一陣搜刮過去,僅僅隻得到了幾枚銅錢。“看來這些炮灰的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風揚將這些戰利品收入囊中。“哼,有人來了”劉慶一點頭,兩人頓時消失不見。
或許,許多雜兵們這短暫的一生中見過許多次如此甚至更加昏暗的夜空,但今日的夜空注定將成為他們最後的一次記憶。
投槍,地刺,竹矛,吊索,獸夾……很難想像熟練的獵人風揚到底準備了多少陷阱。我們更無從知曉這些明眼人仔細一看便能看出的簡易陷阱在這夜色中到底造成了多少殺傷,徹夜不絕的慘叫聲呻,吟聲哭聲喊聲悲鳴聲此起彼伏,更有人劫後餘生的慶幸呼氣聲,全力避開陷阱後的喘息聲,混合著朦朧月色,交織在這片本該寧靜而祥和的土地上。
死亡本身並不可怕,因為落入陷阱而死亡的人本身已經無法去思考死亡的可怕,更無從傳授經驗於他人。但可怕的恰恰是對死亡本身的恐懼。“天哪!”“我們跑吧!”終於,有人無法禁住這種可怕的情緒的摧殘,向後邁出了第一步,接著,便是第二步;隻要有第一個人的退縮,馬上就會演變成整個隊伍的潰散。在傷亡了不過五十餘人之後,局勢終於演變成徹底混亂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