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仙鎮。
以往飛仙鎮的夜晚,總是靜悄悄的,寂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可是現在夜幕籠罩下的飛仙鎮卻完全沒有往昔的平靜,呼喊聲、痛哭聲、呻吟聲、怒罵聲等等等等都不絕於耳的充斥在天地之中。銀白的月光灑在大地上,照進這世間的汙濁裏,照進這人間的邪惡裏,照進這慘悲的無盡地獄裏。
“說,仙靈玉在什麼地方?不說,好,卸掉他一個胳膊。”月光下一個臉帶長疤的惡漢衝一個躺在地上的老人說道。
“呸,人渣!垃圾!!畜生!!!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屠殺我飛仙鎮一百四十七戶人家整整八百九十七口人。八百九十七,這麼多人無辜冤死,世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畜生!禽獸!你怎麼不把我也殺了?呸!想要老子開口,除非你能讓老子的屍體開口,否則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哦?你這麼硬氣,那你想過是誰害得他們嗎?是你,就是你的自私,害了你自己,害了你們全鎮八百九十七口人。你現在知道痛了,那你這麼不早把仙靈玉交出來?早教出來不就沒有這麼多事了。”長疤惡漢聽到老者大罵不怒反笑,摸著手中的長刀說道。
“畜生,老夫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敢下令屠村。要不老夫就是自刎,也不會連累大家。”老者說著流下了眼淚,不是為自己身上的傷痛,雖然身上的傷口很深,可是他仍可以撐住;他是在為死去的冤靈痛哭,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自私,竟引發了這麼慘痛的事實。
仙靈玉算什麼,不過是傳說的東西罷了。“仙靈玉,通仙靈,得了仙靈得永生。”狗屁,這塊玉是他祖父年少時得到的,傳到他這一代不知曆經多少年都沒有弄明白,就是給了這幫畜生又怎麼樣。如果真的可以用這塊玉換來全鎮人的性命,他會毫不吝惜的,可是已經晚了。而且他知道,即使給了這幫禽獸仙靈玉,自己和全鎮人也不會脫逃,因為這幫強盜為了保密會殺人滅口。
“搜到沒有?”長疤惡漢並沒有立即回答老者的話,而是衝另一個向他走來的頭頭問話。
“三當家的,沒有。搜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找到,看來這個死老鬼真的有所準備。”
“廢物!繼續搜,我就不信一塊玉還能長翅膀自己飛了。”長疤惡漢大怒,一巴掌摑在那頭頭的臉上,“老頭,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長疤惡漢顯然沒有了剛才的鎮靜,怒看著老者說道。
“要老子說多少次,老子就是死也不會說的。孫子,爺爺在閻王殿等著你。哈哈哈哈哈……”說著眼睛閃過一絲亮光,接著竟氣絕身亡。
“廢物,廢物,廢物。飯桶,飯桶。”長疤惡漢氣的是七竅冒煙,抬起手中的長刀向老者亂砍起來。不一會兒,老者屍體已經沒了人樣。“走,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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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過一扇半掩的用茅紙糊的格子窗打進一間十分破舊的小平房,照在屋地上,使得屋內微蒙蒙的泛著亮光。就在這時,聽到屋內傳來一絲微弱的呻吟,似夢囈、似呼喚、又似輕斥,聲音不大,可是在這幽靜的夜晚顯得很清晰。
透過院內那遮遮掩掩的樹枝,順著半掩的窗子,可以看見,在沾滿血跡的地麵上躺著一個約七、八歲的少年。隻見他身穿一襲破舊的青色長衫,係個白裏泛黃的腰巾,躺著地上。他緊閉著雙眼,緊皺著眉頭,半咧著嘴,嘴裏還狠咬著那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城牆垛”,臉上一副恨不得吃了誰的表情。
那是一個很長的夢,秦浩雲夢見他還在學校中,許多各式各樣的、平凡的、不重要的人在他麵前出現。他對他們談話,談著一些無關痛癢的瑣碎的事情。他夢見自己與柳天一行人去秦嶺野營,打牌,看日出。既而,人都走了,都消失了,隻剩下他一人。他站在山頂剛想說什麼,結果就被雷給劈了。這個夢好現實,使得他不得不認為這是一場現實的夢。然而,事實上,這的確是現實。
……
秦浩雲這時已經醒了過來,但是全身的疼痛令他無法動彈,連眼睛也不願意睜開。他明顯可以感覺到背部硌著一個東西,而且還是那種帶棱帶尖的物體,但是他卻無法把身子挪開。身體太疲憊了,而且全身上下又好像被誰用打鐵的重錘狠狠的砸了好幾百下,連骨頭都成酥了。尤其是頭部,更是疼得他恨不得撞牆自己了結了自己。
“啊……啊……”他終於忍不住喊出聲來,似乎大聲的喊叫可以令人暫時忘卻疼痛。
“峰哥……峰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過來……太好了……”秦浩雲還沒有睜開眼,便聽到一些沒頭沒腦的話。他細耳傾聽,聽那人說了幾遍,有些明白了那聲音的意思。似乎是有一個叫峰哥的人昏迷了,現在方才醒了過來。而他的親戚抑或者是朋友,也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很高興。
他努力睜開眼,一睜開便看見一個約七、八歲的少年,臉上還掛著已經幹了的淚痕探頭探腦的望著自己,嘴裏一邊喊著“峰哥”,還一邊搖著自己的胳膊。此時,那少年高興的呼喊與他那哭喪的麵龐很不相稱,很滑稽,像馬戲團的小醜一樣,讓人看了忍不住就想笑出聲來。秦浩雲剛張開口想笑,結果肌肉一牽動,便疼得他順著原來的口型咧了一下嘴。
“峰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峰哥……”那少年的淚水再一次從眼眶中湧出,好像噴泉一樣,噴個不停,隻是一個勁的搖著秦浩雲的胳膊,手足無措的亂轉著腦袋看著秦浩雲。
“峰哥……”秦浩雲被少年的稱呼給喊蒙了,他想:這不會再喊自己吧?再說這裏是哪?這個少年是誰?他急忙看看四周,發現所在的地方不是現代的水泥建築,而是一個古代樣式的小屋,房梁不高,有檁條椽子頂著,床前邊是一張格子窗,是用茅紙糊的;他再看看地麵,沒有現代家具,隻有一堆在電視中見過的桌椅板凳,而且還有血跡遍布著屋子四周,顯然經過了一場大戰。怎麼會這樣,莫非這是在拍電影。
“峰哥,你怎麼了?你不會失憶了吧?峰哥,我知道這件事對、對你打擊很大,我知道你很……傷心。我也……秦伯和雪姨……嗚嗚嗚嗚……”少年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他是誰?秦伯和雪姨又是誰?這究竟是不是拍戲?自己並沒有印象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秦浩雲滿腦子疑問。
“你是誰?這是在拍戲嗎?”秦浩雲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峰哥,你怎麼了?你真的失憶了?峰哥,我是二虎啊,你怎麼忘了。還有什麼是拍戲?”那少年用他那肮髒的沾滿血跡的袖子蹭了一下鼻子,幽幽的問道。
“峰哥~~”,秦浩雲伸出雙手,看看自己的手,明顯的已經變成了小孩的手,身上的衣服也已經不是原來的休閑裝,而是和少年一樣的古代樣式的青色長衫,並且身體也是七、八歲的模樣。“峰哥”,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這聲“峰哥”是在喊他。
“峰哥……峰……”他此刻低下頭,嘴裏不停的喃喃念叨著。突然,一大股信息從他的腦海中蹦了出來,一幕幕他從沒見過的,叫不出名字的場景和人物在腦海裏飛蕩。那些場景慢慢先是變成一個個光點,既而慢慢旋轉起來,在後來越轉越快,不一會兒,竟變成了一團光線。這團光線在他的腦海飛快的盤旋,一遍一遍又一遍,突然“轟——”的一聲,光影消散了。他的記憶出現了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他用手狠狠的拍打著頭部,卻什麼也記不起來。頭越來越痛,最後他竟疼得昏迷了過去。
……
秦浩雲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他睜開眼,看到那個少年正趴在他的胸口處睡的正香,顯然是昨天熬夜看守自己沒有睡覺。秦浩雲慢慢把手從少年的身下抽出,扶住他的肩膀移出身來。
待移出身後,秦浩雲靜靜地坐在地上,對著院中的棗樹默默的沉思,回想著事情的始末,漸漸的他的思緒又飛回了在秦嶺看日出的那天。那天的場景是曆曆在目,恐怕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