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嶺日出(1 / 3)

秦嶺,清晨。

太陽還沒有升起,在這幽暗而深邃的天空之中,還零零散散的亂布著幾顆依稀可見的晨星。地上漆黑,天上微白,野草在微風中輕輕顫動,四處籠罩在一片神秘而寂靜的朦朦薄霧之中。

就在此時,突然從山巔傳來一人大聲朗誦的聲音,聲音在這寂然而幽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此詩是杜工部開元二十四年至二十八年(即公元七三六年至七四零年)之間,在齊、趙一帶漫遊時所作(當時杜甫還沒有登過泰山,不知初中時文人是怎麼學的,竟然到現在還認為杜甫是登過泰山後才寫的此詩)。詩詞的字裏行間洋溢著詩人的那種蓬蓬勃勃的朝氣,寫出了青年杜甫不怕艱難,勇於攀登絕頂俯攬一切的雄心和壯誌……”

“秦浩雲,你姥姥個舅舅的。大清早不睡覺,聽毛收音機?還把聲音放這麼大,找幹啊?!”山巔那邊的聲音剛停頓,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尊帳篷中探出一個頭,衝山巔這邊叱喝起來。

此時再看立在山巔的這人,隻見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拿起放在身前石頭上的那個破舊的老式半導體收音機,把開關關掉,然後衝這邊的帳篷說道:“哦!不好意思,我隻是沒事起的太早了,無聊,所以聽聽收音機。你們接著睡,接著睡,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繼續在這寂寞的沉思吧!”

“醒都醒了,還睡個毛。”帳篷裏的那人先是不滿地衝外邊回了一句,繼而轉向帳篷內,拍了一下另一個還在睡著、流著哈喇兒的人,向他問道:“老薩,現在幾點了?”

“拍個毛,老子都差點親上了,讓你一拍都沒了。時間?嗯……,五點多,將近六點了。”不一會兒,從帳篷裏又傳出另一人弱弱微微的嘟嘟囔囔的聲音,好像極不情願一樣。是啊,任誰把自己從香甜,抑或者是香豔的美夢中打斷,都會很不爽的。

“六點?差不多了。”剛開始說話的那人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完這句後,突然在帳篷內大聲喊道:“起來了,都起來了,起來看日出了。”

“哈……哈……,柳天你小子吃炸藥了,那麼大嗓門幹鳥?你小子不睡,就不讓別人睡了?”另一個蜷縮在灰色羽絨的睡袋中的青年,磨磨蹭蹭的慢慢爬起,睜開朦朧的雙眼;打了個哈欠,伸了伸臃腫的懶腰,衝喊話的叫柳天的這人說道。

“我不是為了大家好嗎?早睡早起,既可以鍛煉身體,又可以看日出,比你們窩在被窩裏不好多了?”叫柳天的這人解釋著,好像真的有這樣的好處似的。

“那怎麼平時大家叫你起床時,你不起呢?”那人反駁著柳天。

“事物是運動的,要用運動的眼光看問題。以前是以前,今天是今天,豈可同日而語?這可是馬克思老人家說的,你不會認為比他老人家還有道理吧?”柳天怕他再反問自己,因此臨了還加了一句。

“嘿嘿,你小子就知道拿已故的老前輩、老先生說話。既然你這麼相信他老人家,把不準哪天他老人家單獨找你談談。到時候,嘿嘿嘿嘿!”那人說著已經在腦海中幻想出了兩人見麵的場景,忍不住笑了出聲。

“談談?不會,不會,像我這樣21世紀的四有青年,馬克思他老人家怎麼舍得這麼快把我帶走?倒是你,說不定他老人家會找你給你單獨普及普及新思想。哈哈哈哈……”

“吵個毛,大清早的就這麼不安生,還讓不讓人活了。”兩個人正在那爭論,又一人嘀咕著不滿的起身。

……

不一會兒,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帳篷裏傳了出來。幾分鍾後,幾人終於穿好衣服,懶懶散散的從帳篷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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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白晝正在與逐漸蒼白的黑夜僵持不下。黑夜深深緊抱蜷縮著,用它那濃厚的黑色大氅緊緊包裹著大地。而此刻遠處的群山也是雲霧繚繞、隱隱約約,高高低低的山峰如畫境一般,沉浸在升騰的白色霧氣之中。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是海拔高低的緣故。“十一”山下還不算冷,可是在這海拔四千米的山頂,便感到溫度降低了許多,更何況眾人又是剛從溫暖的被窩中鑽出,更覺得冷的徹骨。山頂上獵獵的長風從山穀對麵向這邊呼嘯吹來,吹得眾人是瑟瑟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眾人連忙掩了掩衣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隨後,一行人在山頂緊挨著並排坐下,靜靜等待著初生的朝陽。

慢慢地,金色的光柱從雲層後麵向上射出,徐徐的在空中綻開,宛如一朵盛開的燦爛的金蓮。此時,太陽也終於占了上風,從遙遠的東方緩緩升了起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這火紅的太陽,緩緩的高舉在這朦朧的大地上。在紫褐色的霧靄中,向四周放出光芒。山腳樹上的露珠也好像受到了太陽的恩澤,像寶石一樣閃閃的放出紅光。清朗的蒙蒙涼氣,迎麵撲來,仿佛給眾人的心靈來了一次聖潔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