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黎昕是在舊日咖啡館裏,那時候他正挽著他相處五年的女朋友聚精會神的抬頭看著吧台上的招牌選咖啡。
我的目光從手中的雜誌上移開,看到來人時一下子愣住了。
與其說是震驚,倒不如說是震驚沉澱下心頭的悸動。
我這人就有這麼一毛病,不管遇到大事兒小事兒總愛心慌一下。
他倒是仍然一身休閑的打扮,除了頭發短了一點又多出一絲成熟的韻味,他還是原來的模樣,幾乎一點兒沒變。
和我在夢裏見到的一樣。
餘光看見角落裏有一桌小姑娘正回頭悄悄打量他,還輕聲嘀咕什麼,我笑了。黎昕果然到哪兒都招小姑娘惦記。
可眼下最嚴峻的問題,似乎該是我要不要先主動打個招呼。
原則上,我是不想的。
但這個問題沒有讓我考慮很久,因為這時候,他已經低下頭來看向我。
我的心像是坐上了極速的電梯,猛地咯噔一下。
目光相交,我分明看見他眼中漫不經心逐漸變的猶豫,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也愣住了。
事到如今我反而鎮定下來,既然都麵對麵碰見了打個招呼也沒什麼。於是就扯出一個微笑,盡量讓嗓音聽起來不那麼奇怪:“嗨,黎昕。”
他的目光更猶豫了。
他認不出我來也是應該的,所謂女大十八變,我和從前的變化確實有點兒大。
以前我還是個柴火妞,瘦的跟電線杆一樣,一頭不過耳朵的短發,還帶著一副自以為很文雅的眼鏡。
現在長大了會打扮了,大學又學的是藝術類的專業。做了近視手術,也偶爾弄個淡妝什麼的。頭發也長到了胸口,不過還沒達到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的境地。
說到把我那頭既沒染過也沒燙過純天然原生態的長發剪掉的原因,也都是為了眼前這個人。
所以就算現在我自己看看以前的照片,也不願意相信那是我。
招呼打過了,他仍然流露出有點確信但又有點猶豫的神色。估摸著他是不敢認我,於是我又貼心的補了一句:“虞涵。”
我沒來得及看清他聽到我報了名字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有什麼變化,我光顧著看她的女朋友了。因為他身旁那個嬌小的女人顯然流露出比黎昕還要吃驚的表情。
哦,忘了說,他女朋友我以前也認識,叫徐可心。我們都是一個高中的同學。
我自以為笑容得體的回看他,就像是一個許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一樣。
我沒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餘光就看見徐可心側過頭去看他。他拍了拍她的手,同樣很官方的衝我笑了一下,特別像一個紳士:“你在這裏上班啊?”
“嗯。”我點頭,沒告訴他,這是我的店。
氣氛一時間有點凝滯。
好巧不巧的,這時候音響裏放的是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這歌有點兒太應景了。
我眨了眨眼睛,順手將歌換掉。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先問了一句:“喝點什麼?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