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聽了此言,隻覺得心裏萬種心痛,不過知道王皇後說的也是實情,若不是因為她無子息生養,又怎麼可能全力支持朱祐樘。隻是想到她之所以不能生養,故然與萬貴妃的狠毒有關,未嚐不是因為她也從中推了幾層浪,當下心裏越生愧疚。
皇後卻是不知,反是溫言勸她回去休息。明月回宮路上,卻見中門洞開,一行人魚貫而入。要知道皇後殿的宮門一般嬪妃入內,隻能從側門而入,不由心裏納罕,遙遙瞅去,好在明月眼尖,看見那隊列裏走的似乎是華陽郡主領頭,卻沒見著其他人。
眼見一行隊伍去了大殿,明月雖然心裏覺得有些古怪,但她著實有些疲累,何況人多嘴雜,她往回跑,著實不應當,所以隻能繼續回轉,走到半路,忽見禦林梅叢中走來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子。明月一看,原來是萬貴妃領著幾位妃嬪,似也在踏花賞景,忙閃到道旁,俯首請安。
萬貴妃見是明月,冷冷一笑,說道:“如今這皇宮,竟成了後花園了一般的地方嘛,一個皇子的淑女也能四處走動?”
明月見問的蹊蹺,忙答道:“娘娘恕罪,我本來是要替大殿下向皇後娘娘問安,不小心迷了路,驚了娘娘,請娘娘恕罪。”
“恕罪?”萬貴妃氣焰頓高,“誰人現在那太子之位幾是你家朱祐樘的眼中物,這大明天下就快都是你們的了,我又豈敢治你之罪。”
這話說的極是不得體,明月看了看左右,發現都是成日裏看著萬貴妃臉色行事的嬪妃們,也難怪她敢這麼目中無人。
想到這裏,明月越發心中怒起,不由說道:“隻是皇後娘娘病重,嬪妾才盡子女之道,入宮照料,娘娘不忿,我們回了皇上,日後禁了嬪妾的足禁就是了。”
“足禁?”萬貴妃冷冷一笑,“你舍得嘛?你這個狐媚夭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得了太後與皇後的眼,現下越發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
說到這裏,“哈哈。”萬貴妃大笑一聲,拂了拂明月的臉,不懷好意的笑道:“小丫頭,我看你的姿色,宮裏其他那些不中用的嬪妾要美的多,不如呆在本宮身邊好了,也好讓本宮學幾手你這狐媚的本領,而且本宮那裏皇上常去走動,以你的手段,還怕這宮中沒有你容身之地。”
這話越發下做,明月隻氣的麵色發白,狠狠瞪了一眼,也不理是否有違宮規,轉身便走。
萬貴妃也沒有為難她,隻是在她身後發出尖利的笑聲。
明月氣的臉都紅了,待要不聽,那聲音卻鑽到心裏去。最後搖了搖頭,隻能說服自己,萬貴妃這般,說明她真的技窮了,走的快回了自己的寢宮,臉色才緩了過來。
看見清寧殿外的梅花那清幽暗香,惹的明月一時興起,沒讓宮女動手,而是自己親自折了幾枝。
一進殿裏,宮女們一湧而上,有的接過梅花插瓶,有的給其解下披風,還有的遞上熱乎的暖手爐。明月這才真心緩地過來,開心的笑著,看著大家忙的不亦樂乎,侍候的體貼入微,心中竟漸漸生出了幾分容入感,她生在這裏,處處小心,處處謀算,可是卻也真的慢慢適應了。
看著,冰含等人收拾妥當,明月問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吧?”明月早就吩咐了眾人準備點歡宴好讓朱祐樘解解心懷。
“回淑女,早就準備好了,奴婢們都在大殿等著您呢。”旁邊的宮女清脆的答道。
一進正殿,暖暖的氣息迎麵撲來,令人倍感舒適。殿中一共擺了四張圓桌,桌上皆是精美豐盛的菜肴。此刻,宮人們穿著嶄新的衣服已在此恭候多時。一見明月進門便齊刷刷的高呼:“淑女吉祥。”
她微微抬手,“都起來吧!”坐到主位後,見他們都站著,於是和顏道:“別站著,大家都坐吧。”可他們仍麵麵相覷,無人敢坐。
明月把臉一沉,“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他們遲疑著,卻不敢違背,都惴惴不安的坐了下來,她今天在這裏設宴,是真心想要寬慰大家一二。
轉眼看著眾人都在,卻發現朱祐樘不在。
轉臉看著冰含,冰含立時會意的說道:“殿下,身子不適,所以在休息,先就知道淑女有這按排,已經示下,讓大家夥放心吃,都聽淑女的。”
現在說起來,明月還真是這清寧殿裏名符其實的女主人。
可是真的能丟下朱祐樘不管嘛?
明月幹不出來這樣的事,她轉身便向內堂走去,走前還吩咐大家盡管吃,當然她知道,她與朱祐樘都不在的話,是沒人敢先吃的。
走到內室裏,看著朱祐樘正歪在塌上,一口口的喝著參湯,當真是氣色極是不好的樣子,看著明月心裏一痛,知道朱祐樘現在會落下這病根,與她當時下的毒脫不了關係,可是卻怎麼也不知道該如何挽救,隻能有些暗自責怪自己,可是卻怎麼也狠不下這心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