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應寧聽完,搖頭道:“其實之前我一直對你有些誤會,原諒我們兩個相知不深,我完全無法理解事情的原委,看到事情的本來麵貌,我們雖然路橋有別,不管你是通過什麼樣的手段謀生,我都沒有資格質疑你的人生,每個人都艱難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都有七情六欲,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際遇,對未來充滿未知的恐懼,沒有誰活得比誰高尚。”
說完清理清嗓子,又接著道:“我不想聽你說你的事情,不是因為對此毫不關心或是沒有興趣,而是不想聽到你在我麵前貶低自己。我隻想讓你明白一件事情,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事情,你都是我楊應寧曾經共過生死的兄弟,這個是鐵一般的事實,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小林為之動容,舉手輕怕額頭,笑了。
楊應寧看到他這樣,便抓住時機規勸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是如今與狼共舞,雖然說富貴險中求,但卻是每一次,都用全副身家和性命來豪賭,你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才會在我麵前如此,其實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將來,憑你的能力便是不做人走狗也已經可以安度餘生,還有什麼好求的呢?人生不過是每天吃飯、睡覺,歸於平淡,撇去浮華,追求你曾經以為的不可得,又有何不可呢?便是華廈千座,也不過夜臥七尺。”
小林聽完,半晌沒有說話,抬起頭來,笑道:“楊應寧,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人都那麼相信你了。因為你實在是一個很有鼓動性的人。我服了,徹底服了。”
小林的確是心服口服,不可否認,他是很想按照楊應寧說的那樣做,隻可惜世事豈能盡如人意,諸多的難言之隱讓他有如啞巴吃黃連,即便是說也無法說出來,隻能笑道:“你說的這樣,誠所相願,可是……但願我可以做到。”
夜實在不是很漫長,隻是閑聊一會兒,便看到東方淺白,天亮時分明月讓蘇迎雪回來的聲音驚喜看著微明的天際,卻仍然沒有見到楊應寧回來。
正想著楊應寧的去向,便看到蘇迎雪從廚房中端出一個托盤,托盤中是清粥和一些小菜,直接放到明月麵前,又為她盛好,有些羞澀地道:“你昨夜一直在等楊大人,還是先吃些東西,再進去睡吧。”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明月一眼,那臉上都寫著深意。
明月看她欲言又止,隻是淺笑,並不多說,將她遞過來放在麵前的清粥拿起來,輕嚐一口,忍不住讚歎道:“這個很好喝呢。”
蘇迎雪聽了,很是高興,便笑道:“這是最好的香米,雖然隻是用白水煮了煮,還是能夠嚐到很香濃的米香,你這些天也操勞了,多喝點,好好溫補一下。”
明月將她手中的碗接過來,拿起托盤中的另一個碗,為她也盛了一碗清粥,遞到她手中道:“你辛苦了,你也吃,快坐下。不要站著。”
蘇迎雪露出有些誠惶誠恐,不知道明月在幹什麼,連忙推開手中的碗,道:“我不用了,我也知道當年在南教坊司的時候,我待你不好,可是淑女……今天的地位也是從那裏苦來的,還望不要與我這樣的小人物計較才是。”
蘇迎雪心中的惶恐並不是來自於她真的害怕明月和她算舊帳,此時她的惶恐是來自於明月豁然大度的對待,這讓她該如何是好,這粥——她可是一點也不想沾惹的。
明月看到這樣的情況,便笑道:“趕快坐下喝粥,不要想得太多了,不管有什麼事情,撇開當年媽媽對我的照應不說,便是現在論起來,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個朋友的。”
明月看著一臉羞澀的蘇迎雪,心中感慨,何必如此假做,這麼簡單的善意便讓她顯得如此驚慌失措?
想到她也許未必知道是為何要將自己置於這樣的位置,低頭一看,做的小菜也是十分精致,很用心地將這些小菜切好,又整齊地碼放在碗中,順手夾了一片放入口中,青翠清香,也很好吃,便笑道:“這小菜做得如此精致,想必你今早很早便起來了,難怪一大早便聽不到院裏的動靜,原來去後院做菜了。”
蘇迎雪低頭假裝喝粥,順口答道:“天剛亮我就起身了,隻是準備這些菜比以往更加費時,若是平日裏,我都隻是簡單切一切,不會像這樣做的如此精細。”
想到她咽下的話,明月忍不住好笑道:“你說的是,平日裏隻是隨便切切,現在是做給我吃,便是卯足了勁兒來表現?”
蘇迎雪聽了,差點兒將口中的清粥噴出來,連忙含壓在口下,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沒有想到要這樣表現,隻是……”
說到這裏又連忙將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清粥裝著再喝粥的樣子,吐回到碗裏,這才道:“我隻是想,淑女現在宮裏久住,一定是對這些事情很是在意,我久沒有服侍過貴人,所以還是盡量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