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管家臉色微變,如是在晴空中驚聞乍雷一般,當下驚詫不已:“夫人怎麼會知道在下這些事?還有夫人這話說的委實有些……。”
蘇迎雪眉目在光下鍍了一層金,揮之不去的明媚燦爛:“有些什麼?離經叛道?不是女子該說的?我有一個閨中好友,曾說自己若是個男人,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來,蘇迎雪也深以為然。巾幗尚且如此,何況先生生而為堂堂男子,還是大有可為,怎麼能就此消沉,白白錯過了出頭的機會?”
萬管家恍然大悟,莞爾一笑,端的是風神如玉,隻是言語卻是有些莫名的說道:“姑娘不是真的鄭夫人吧。”
蘇迎雪嘲諷地笑笑:“先生是聰明人,又何必多問。”
這句話不言而喻是真認了,萬管家不由收斂了笑容,一字一頓地說:“謝謝夫人提點,在下會好好思量,不過……姑娘如此聰慧,何必與鄭生這等人物消磨。”說完就轉身離去,連腳步都瀟灑了很多。
蘇迎雪帶點懊惱地想錘錘自己的腦袋,本來就想撒手不管楊應寧的事了,結果不舍得下手,幽怨地一轉頭,看到院子裏一角遠遠站著的楊應寧。
蘇迎雪莫名有種被抓奸的感覺:“那個……你沒事站在這裏幹嘛?”
楊應寧現在想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他站那麼遠,什麼都沒聽到,他隻看到蘇迎雪與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對方就眉開眼笑地走了。
他鐵青著一張臉衝蘇迎雪走去,剛要開口質問,蘇迎雪看他樣子就知道他沒好話,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臉不搭理他。
楊應寧臉抽搐了兩下,耷拉下了眼皮,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說。
楊應寧囁嚅了半天,也不過擠出了七個字:“你……究竟想怎麼樣。”
“究竟想怎麼樣?她們憑什麼和你說這幾個字?”萬貴妃也正對著麵前親信宮女涼涼地問。
親信宮女忙答話:“想是皇後娘娘近來病著,娘娘也久不問內事,六宮無人管束,所以華嬪的宮婢才來在奴婢麵前瞎耀武揚威。娘娘不必掛心。”他們說的華嬪,便是新進入宮的華陽郡主。
萬貴妃哼了一聲:“這麼重要的時候不想著積德祈福,反而瞎折騰了起來。“
親信宮女憂心忡忡:“現在就如此,那將來豈不是更不容人了?“
萬貴妃冷笑:“放心,就算她得償所願,這位置她也未必就能坐一輩子,更不要說更上一步了,嗬嗬,那個王賤婢,便是本宮讓他家門眾人全部遠離京都,讓她孤立無援,她都能立在六宮不倒,就知道她有多少心計謀算了,難不成,你們以為真是敲經念佛,就能坐穩這六宮之首的位置?”
宮女不敢接話,隻是低頭開始收拾著萬貴妃拔灑的茶盞,小心的收拾這些殘局。
此時華陽郡主正興衝衝的邀皇後去林苑共賞新開的綠萼梅花,王皇後想到這些天她鮮少出宮,也該在四處晃晃了,便欣然同意。二人各帶了兩名宮女,朝林苑的梅園走去。
涼涼的天空灰藍的清爽,王皇後看著那天色淨明,想到如果明月再不回返,自己生機難顯,隻怕這片天地,她再難留戀,一時心裏有些感觸,雖離梅園還有一段距離,便已經起了幾分孤涼之心。
不過遠遠已能望見一片一片的梅樹。火紅的梅花在白雪間,好似一團晚霞,那樣明快的顏色對比,讓人見之即有愉悅之感。
走的近了,便有陣陣清幽淡雅的香氣迎麵撲來。但見眼前蒼勁的枝條上,紅梅傲雪,開得正豔,萬點殘紅,中映出特有的綠萼雪梅,映映風中如玉一般展開,有含苞的,有吐芯的,但更多的是淩寒怒放的。
一見那妖嬈嫵媚,恣意而開的梅花,華陽郡主的心情格外喜悅,拉著皇後的手興奮道:“姐姐,你看這梅花開的多好看,不如折上幾枝回去插瓶吧!”
王皇後臉上勉強綻開笑容應對道:“咱倆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正有此意。”
寂靜的梅園中風聲烈烈,花枝搖曵中,火紅的花瓣伴著紛揚的雪花,從樹上簌簌而落,站在群花紛亂當中,倆人笑盈盈的對視一眼,讓宮女們在路邊等著,興趣盎然的親自踏雪,尋梅,折枝。
王皇後折的基本都是些含苞欲放的花枝,華陽郡主大多挑的都是已經盛開的梅花。一會的功夫,各自都挑心儀的梅花折了一把。
“嘻嘻,皇上你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倆人回頭一看,隻見萬貴妃身披狐毛邊的大氅,風一吹,便露出裏麵的蘇繡鑲邊仙鶴紋交領對襟,逶迤拖地雙喜紋子裙,雲鬢裏插著串金鑲白玉鈿花,腳上穿的是麵軟底小靴,再看她右手還掛著個鑲金的暖爐,另一手牽著身穿玄黃錦緞常服的皇上。二人正神采奕奕的向她們這邊走來。
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遇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