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想了想,的確,難怪冰含那麼大驚小怪呢。
自從科舉結束之後他是一天比一天忙了,且不說下朝晚的時候,就算未過中午他也會托人知會明月一聲,然後又帶著汪直匆匆忙忙地趕去書房處理大事了。
而明月,就算知道他忙不過來也幫不了他,那些事,終歸不是明月一個小小的一個淑女能夠插得了手的。
“恩,那你下去交代一聲。”冰含點了點頭,正要下去,又被明月叫住,“今天就加幾個菜吧,這麼些天來他肯定沒有好好吃飯。還有,溫兩壺酒,度數不要太高,能暖身子就好。”
“是,冰含記下了。”
冰含走的時候依舊幫明月把門關上了,於是這昏昏沉沉的環境又慫恿了明月睡了過去,直到冰含派人過來通知明月,朱祐樘已經在大廳了。
好吧,隻能起了。緩慢地從被窩裏爬起來,穿了冰含為明月準備好的新棉大衣,又圍了棉圍巾才磨磨蹭蹭地出了房門,想想,又折回去去了另外一條圍巾夾在腋下,雙手伸進衣袖裏就向大廳走去。
但是,明月疏忽了。
等明月走到大廳的時候,明月已經近乎石化在門口了:來的不隻是朱祐樘,還有仨拖油瓶……這拖油瓶雖然也不至於讓明月石化,但明月此時的模樣卻讓明月自己不由地石化了。
但等明月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石化了。一件大花棉大衣。雙手猥瑣地套在袖子裏。一條大紅的棉圍巾,還有一條夾在腋下。頭發散著,亂七八糟地塞在圍巾裏側。於是,明月就以這種最為狼狽的形象出現在了當今最尊貴,也最愛麵子的人和最為風光的一共四人麵前。,
沒錯,另外三人正是狀元郎陸近山,榜眼阮齊誌,探花何明複。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朱祐樘,他迅速過來擋在了明月的前麵,用幾乎聽不真切的聲音道:“怎麼這樣出來了,今天可真要丟臉了。”
一聽“丟臉”明月也回過神來,小聲道:“怎麼知道你帶著他們來了?幸好沒有裹著被子出來……”
朱祐樘一聽,隻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慣壞你了……也罷,過來吧,該丟的不該丟的,你今天可是丟全了。”
明月點點頭,隻能跟著他走進去,而此時那站著的三人已經跪倒在地上:“草民,見過淑女!”
“都、都起來吧。”
“謝淑女!”隨後便稀裏嘩啦地起來了,然後又低下頭去不看明月。看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當明月邀請他們入座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後來聽朱祐樘講明月才明,原來帝王請宴也是有等級製度的,所以明月讓他們與我們一桌吃飯顯然是足以讓他們“受寵若驚”的,更何況他們此時還未拜以官銜,能和當朝殿下和淑女一桌進食自然就成了莫大的榮耀了。
一番寒暄之後便坐定了,冰含命人上了酒菜。明月偷偷地拿出腋下的圍巾在桌子底下遞給朱祐樘,朱祐樘似乎是感覺到了,也伸手偷偷接過。不過送出之後明月才覺得這樣的行為的確過於猥瑣。我們的關係堂堂正正,當然明月是說這淑女與殿下的關係,而且我們的身份高高在上,其實壓根就沒有必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可為什麼就忍不住“偷偷”給他呢?明月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之前做了丟人的事情,明月自己還沒有平靜下來吧。
不過朱祐樘接下來的行為卻完全浪費了明月的這一番“用心良苦”。他徑直把圍巾從桌子底下拿了出來,扯開後見是條與明月戴的類似的圍巾後便微微一笑,然後順手交給身後站著的信瑞。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明月不敢直視對麵坐的三人,隻能暗自瞟幾眼。可是……方才那麼興奮的三人此時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也相當古怪。
於是明月轉頭瞪了朱祐樘一眼,可他卻依舊拿他那不溫不火的笑臉對明月。
“你們三人在這裏就不必拘束了,淑女是個隨和的人,估計你們也都看出來了。”朱祐樘的話一說,他們的臉就低得更低了。明月再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殿下也是開玩笑的,今天本宮儀表不整便出來迎客,實在是過意不去。再者,不知三位會同殿下一起過來,院子中的夥食又清淡慣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各位不要在意。”
“謝殿下,淑女……”
三人依舊拘束,但在朱祐樘無言的壓迫下終於拿了筷子吃飯,卻隻吃自己前麵的幾道菜。
“冰含,把酒去拿來吧。”
“是。”
在冰含去取酒的空當,明月又跟朱祐樘磨起了耳根子:“你怎麼也不早說他們回來,幸好明月交代了冰含今天加菜,還溫了酒,不然啊今天明月就真的把人丟在這裏了。”
“誰讓你平時不好好吃的,再節約也不差這一天三餐。”
“明月還不是怕吃不完會浪費麼……”
朱祐樘笑笑,伸手到桌下就想握明月的手,不料明月的手已經伸到台麵上來拿筷子了,所以那時明月不小心就看見了朱祐樘相當尷尬的表情,雖然僅僅是一瞬,隨後他就像沒事人一樣再偷偷地把手伸上桌麵來。